“是也不是。”陆决勾起一个笑,但笑意不达眼底,“这满院子的人都是因你而死。”
“满口胡言!我看你是疯魔了,来人,来人,侯爷发了疯病,快请名医来治!”妇人边喊边后退,惧怕却依旧嘴硬的样子反倒让陆决更兴奋了。
他托着卿凤刀,咔嚓咔嚓的向妇人逼近,路过瘫倒在地上的丫鬟婆子时,眼睛都没眨一下,手起刀落便让两个死不瞑目的人头咕噜噜滚到了妇人的脚下,那妇人这才彻底软了腿,跌坐在地上,撑着身子边退边尿,声音带着惊惧的嘶哑:“决儿,你醒醒,我是你母亲啊!”
陆决一抬手,将手中的卿凤刀甩飞出去,刚好插在妇人的身后,让她退无可退,他蹲下身去,伸出沾了鲜血的手掐上妇人的脖子,“我当然知道您是我母亲,可就是因为如此你才更该死。”
“决儿,决儿,你……母亲从小就最疼你,你不可……不可啊……”妇人鼻涕眼泪一把落。
“陆萦难道不是您的女儿?你为何要把她嫁给叁皇子?她不过才嫁过去半年,便落得个不醒人的结果,而整个侯府的人却日日在这府邸里吃香喝辣,穿金戴银,过得好不快活啊!”陆决边说边笑,声音激昂,这癫狂的模样让妇人尿的更欢了。
“决儿,娘也是迫不得你啊,你爹走得早,你又一直在北疆,家里的大事一切都由你叔叔做主,当初娘也是不肯让你姐姐嫁入皇族的,可你叔叔说,若是她不嫁入皇族,便保不住你,你功高盖主,若是不给皇室牵制,早晚有一天是要被除掉的,我们嫡系就你一颗独苗,你叫娘如何舍得!比起让你陷入险境,当然是让你姐姐嫁入皇室更合适,只不过她命不济,无福消受这天大的福气罢了!这都是命啊,决儿!”妇人说的感天动地,要不是陆决并非这个时代的人,说不定就真被她说动了。
“是吗?你们真的是因为我是独苗?而不是因为想要我借我和陆萦的光吃香的喝辣的?摆侯爵至亲的普?而且为何陆萦成年后明明议亲者众多,光你就替她推辞了大半?又为何建了家寺偏偏只她自己日夜在佛堂为我祈福?而不是你这个疼我爱我重我的娘亲在佛堂里为我祈福?”陆决字字透血,声声逼问。
“你姐弟二人自小亲近,她日日为你祈福也是自愿,而娘亲推辞议亲,是舍不得她早嫁,去别人家做妇人受苦,只想着多留几年,让她当姑娘享福,娘亲不去佛堂祈福是因为有着偌大的家事要打理!”这妇人倒也不愧是大户人家的主母,事到如今即便被吓尿,也依旧能够诡辩一番。
“不舍得她嫁人,留她做姑娘享福,所谓的享福就是住环境远不如府邸的家寺?常年吃一点荤腥都没有的素斋?我看是你想留着她攀高枝罢了,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你留着下去骗鬼吧!”陆决说着就要拧断妇人的脖子。
那妇人却猛地挣扎起来,拳打脚踢,“我让她攀高枝何错之有,让她替你祈福又何错之有,身为姐姐她本就该为了弟弟奉献一切,为整个陆家奉献一切,不然身为女儿有何用处,这世上哪个女儿不是如此过来的!”
陆决没有想到事到如今妇人还能有力气反抗,不小心让她挣脱了手,妇人得了逃脱的机会从地上爬起来就要跑,结果忘了身后还插着陆决的卿凤刀,一跑一带那刀从地上被拔起,妇人不注意被绊倒,刚好被仰在地上刀刃朝上的卿凤刀抹了脖子,她双手捂住哗哗出血的脖子,声音漏风地诅咒,“你这逆子有违常伦,弑母屠府,畜生不如,我咒你生生世世都不……”
话还没说完,陆决便拾起卿凤刀给她补了一刀,让她趁早上路见阎王。
……
陆决将能见到活物统统屠了之后,天空竟然开始下起鹅毛大雪来,来势异常凶猛,等他穿过偌大的府邸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一地的尸体和鲜红已经被大雪掩埋了大半,就像老天也在帮他掩埋罪迹似的。
他刚想踏上台阶去开大门,前往皇子府去找陆萦,却不料大门却突然被人从外推开,是个半大的男孩,他抬起刀就想走过去将那半大男孩给砍了,结果那孩子还没入门就跪了下来,磕了个头,哭着说,“爹爹,孩儿无能,姑母殁了!”
说完,那孩子才抬头眼泪吧唧的看向陆决,结果这一看便吓得连连打嗝后退,“爹爹!这是!?”
陆决脑子里已经想起这半大男孩是谁来,知道这孩子是好友李殉的儿子,而且自从他生病卧床之后,一直是这孩子两府奔波,凭借着自学的医术照看他和陆萦,他收起卿凤刀,将男孩从地上拎起来,“别哭了,你现在去家寺通知知言,让他在家寺后边的院子里挖个可以双人合葬的土坑出来,我过后便会带你姑母一起过去。”
“嗝……知道了,嗝……爹爹。”男孩被吓得直打惊嗝,但还是很听话地转身就往家寺跑。
陆决出了大门,看着已经被大雪彻底掩埋的灭门痕迹,原本想要一把火烧了整个府邸的心思也没了,只想尽快赶去皇子府,把陆萦带去家寺!
……
陆决提着卿凤刀赶到皇子府时,皇子府的大门竟四敞大开,陆决一路凭借小陆决送陆萦出嫁那天的记忆,找到了陆萦住着的沁秀园。
飘飘不绝,将世界都染白的大雪像是知道这园子里的女主人已经离去了似的,下的比别处都勇猛许多,让人有种不见丧礼却已身在丧礼的感觉,不过陆决并不悲伤,因为他知道,陆萦在这里离世的那一刻,便是她在现代苏醒的时刻。
他推开紧闭的屋门,只见叁皇子正守在床边,如同陆萦并没有离世一般,抓着她的手,对她呢喃些什么。
他听见门被推开的动静,也没转头来看,只把陆萦的手放下,“来了。”
“嗯,我来带她回家。”陆决一身带着血腥的暗红衣裳,与这素白的世界格格不入。
“可安排好了葬于何处?”叁皇子将盖在陆萦身上的被子掀开,他动作很轻柔,好像很怕吵醒睡醒的人似的。
“……”陆决走上前去,将床榻上的陆萦公主抱起,此时她的身子还软绵绵的,带着低于正常体温的余温,“陆家家寺后院。”
“好。”叁皇子应了一声,却始终没有回身,只背着陆决摆摆手,“走吧。”
陆决没说什么,只看他一眼,随后便转身决然离去。
可谁也不知道,在陆决抱着陆萦走出房门的那一刻,叁皇子口中吐出一口鲜血,随后他腿下一软跪倒在床边,将脸埋进床褥里隐忍痛哭起来。
陆决带着抱着陆萦走回家寺时,知言已经依照他的吩咐在后院挖好了大坑,他早先不知道为什么睡着了,梦中开了天眼,看到一个头发纯白与他长相一模一样的人,教了他一个挪魂大法的异术,并告诉他,之后陆决会带着已故的陆萦来家寺找他,到时候他便施展这个异术,就可以让陆决和陆萦重活一世。
并且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事后把陆决带的那串血染的玉珠手串保存好,如果手串一旦没保护好,便会断了因果,两个人会因为没有诅咒羁绊而分开,所以万万不能出现一点差错。
后来那人又说了许多,直到李明隽来喊他,他才惊醒,然后便开始认真挖坑。
而陆决抱着陆萦来到后院时,他刚把坑挖好,他把铁锹丢在地上,单膝跪地,抱拳,“将军,可想好了?”
“想好了。”陆决道。
“那待会儿您需要和小姐一起躺进这坑里,届时我会割破您的手腕,让您血尽而亡,在此期间,您手上戴着的手串不能摘下来,也不能被毁坏,必须让其吸满您的鲜血。”知言嘱咐道。
“这手串为什么要吸满我的鲜血?”陆决不解。
“因为这串手串吸了太多的陆家人的血,那些死去的陆家人的恶魂全部都附在这手串里,并且已经借着这手串留下了诅咒因果,而这诅咒因果会让您和小姐日后就算转世无数次,也依旧逃不过是陆家人,是姐弟的命运。
而且一旦你们再次相爱,对它们没有震慑力的小姐便会被害死,只有让这手串吸满您的鲜血,才能对这诅咒因果稍有破解,不至于让小姐彻底死亡。
准确的说是因为你亲手杀了这些人,所以您的血液对这些恶魂有震慑作用,让他们没办法真的杀人,所以在以后轮回转世中,他们便只能将小姐的灵魂拉回来还债,让小姐重复经历这一世的事情,保证他们一辈子荣华富贵。
如果那时候已经转世的您没有发现这其中玄机,那小姐便只能在这边被活活拖死,然后再历经无数次轮回,重复无数次这样的事情。
总之,只要你们历经转世,那么无论如何这串手串总会以各种方式出现在你们身边,等到你们完全相爱,它便会被血丝完全包裹,恶魂们便会发力,让你们经历生死劫难,从而杀死小姐,拉小姐的灵魂回来还债。”知言语速很快,把事情大概解释一番。
陆决听完冷笑,“那他们拉一次,我便回来杀一次,不死不休。”
知言闻言叹了口气,趁陆决不注意,自手中射出一根银针,打在他胸口上,陆决错愕了一秒钟,便抱着陆萦瘫软在地,如同熟睡过去一般。
随后知言便将他和陆萦并排摆进土坑,又拿了那把卿凤刀将陆决的手腕割破,任由他手腕上的手串将他全身的鲜血都吸干之后,他才将手串从陆决手腕上褪下来,贴身放置在胸口处。
之后他盘腿坐在坑边,双手结印,在坑边施展异术一天一夜,直到发丝全白后,才和李明隽将这坑填埋起来,也没立碑,就好像这里从未埋过两个人一般。
李明隽埋完最后一抷土,才哭出声来,他自小便被亲生父母扔给小陆决,等到四岁又是陆萦一手照顾他,感情不知道比对亲生父母亲深多少,他一边哭一边跪在地上,嘭嘭嘭磕了叁个响头,“养育之恩,舒言来世再报!”
“会有机会的。”知言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你就好好学你的医术,生生世世,总有机会会报答到他们的!”
李明隽擦擦眼泪,狠狠地点了下头,但声音还有些哽咽,“他们真的可以转世吗?”
“真的。”知言虚弱的咳嗽了一声,“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是长生人,已经见过无数次生老病死,转世重逢的戏码,只是没想到,在山里睡了太久,出来透个气就能被人误伤,差点死了,不然也不会留在这里报恩,等这些因果循环了,都是命,该遇到的躲不掉,哎……”
李明隽懵懵懂懂,不太能知道知言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却听得懂因果循环,该遇到的躲不掉,所以心里边坚定了信念,要生生世世好好学医术,将来好报答陆决和陆萦的养育之恩……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