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骨气啊,你知道你的同伴怎么死的吗?”
“哼,用不着威胁我,你知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男人冷笑一声。
“我知道,所以我也不打算让你说了。”
沈彦钦声音依旧平静,他冷漠地抬起了头,沉默片刻,然刹那间手起刀落,只见一把匕首狠狠地插入了那男子的颈脖。
余竞瑶惊得捂着口才没让自己喊出声来,她双腿一软,靠在树上一动不敢动。此刻,不只是心,余竞瑶的连身体都在颤抖。她大口大口地吸着气,瞪着双目,眼睁睁地看着沈彦钦面前的人一下一下地抽搐着,倒地;而沈彦钦神色冷漠地拔出了那把匕首,试了试刀上的血迹,还鞘。
余竞瑶的大脑木了住,胃里汩汩地翻腾着。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杀人,竟没想到会这般惊悚。一个生命,在刀起刀落间就消失了。余竞瑶脚底的寒意一直冲到了头顶,她脊背发凉,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了,战战兢兢,跌撞着逃开了。
余竞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一入靖昕堂,便上了床,躲在被子中,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回忆刚刚沈彦钦杀人时,冷酷得一丝表情都没有,余竞瑶心底生寒。前一刻他还对自己温情脉脉,下一刻便是杀人不眨眼,即便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可亲眼见到时,仍心惊肉跳……
恍惚间,门响了,余竞瑶心头一悚,是沈彦钦回来了。余竞瑶面朝里躺在床上,屏息凝神地警惕着,纹丝不动,听着他朝着自己走进,听着他窸窣的衣衫声,直到他躺在了自己的身边。
沈彦钦贴近了余竞瑶,一双手臂从背后揽住了她,朝怀里拉去。余竞瑶心一惊,便听到沈彦钦粗重的呼吸扑在耳边,他环着自己的手臂越来越紧,她快透不过气了。
“余竞瑶,我们是夫妻了。”沈彦钦低哑着嗓子道。
余竞瑶顿惊,然想到沈彦钦离开时,那个莫测的笑,余竞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自己主动留下他,他该不会以为是……余竞瑶一时又紧张起来。
他们已经是夫妻了,而且同床已久,有些事早就该来了。若自己还想保命,还想继续做他的妻子,那么此刻她应该接受。
余竞瑶强迫自己镇静下来,轻应了一声,“嗯。”
听到了她的回应,沈彦钦像似得了许可,微微一笑,随即湿润的唇在余竞瑶的后颈落下一吻。
这突如其来的温热让余竞瑶颤了颤,沈彦钦感觉怀里她僵硬身子更凉了,微微一怔,随即温柔细密的吻落在了余竞瑶的颈后,耳垂,脸颊……
余竞瑶下定了决心,没有躲,随着他轻柔的动作,方才一颗惊惧的心都跟着身子热烫起来。她下意识地弓起了身子,却被沈彦钦握住了肩头,蓦地扳了过来,将她覆在了身下。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余竞瑶的心猛然一凛,陡地瞪大了眼睛,双眸惶恐地望着沈彦钦。看清了他峻峭的眉,温情的眼,耸刻的鼻,和靠近自己的那炙热的唇……随即一切都慢慢地淡了,最后只剩下一个轮廓。
双唇相接那一刹,余竞瑶感觉自己被轰然点燃,浑身烫得厉害,心头酥麻,又闷得快要窒息了。一切都淡了去,像似堕入雾中,白茫茫的一片……
余竞瑶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就在阖目的那一刻,浓雾顿散,那张冷绝的脸再次出现在眼前。月下的冷刃,就像曾经梦境中那把明晃晃刺向自己的刀,如何都挥不去,余竞瑶害怕起来,一时间现实和梦境分不开。
沈彦钦的手抬起,冰冷的指尖在她的颈脖划过,余竞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随即身上一轻,一切都停了下来。余竞瑶睁开眼睛,沈彦钦的轮廓又清晰起来。他抬起头,盯着她的双眸望了许久。余竞瑶也惶惶地注视着他,昏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那两颗星眸闪着光亮,孤寂清冷。二人僵持了半晌,沈彦钦阖目,深吸了口气,一个转身躺回了她的身边。
这一松,让余竞瑶暗暗舒了口气,可转而便不安起来,她转头拉住沈彦钦衣襟,轻唤了声,“殿下……”
沈彦钦望着无措的她,淡淡地牵唇笑了笑,长臂一伸将她拥在了怀里。沈彦钦低头在余竞瑶的发间深深地吸了口气,沉声道:“睡吧。”随即把她抱得更紧了。
余竞瑶躲在他的怀里,心下惴惴,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停了下来。是自己会错了意吗?还是他发现了什么?刚刚跟踪的事,他察觉到了?
一夜忧思无眠,天色微亮之时余竞瑶才迷迷糊糊睡了会。一入梦,那把刀又出现了,她吓得顿时清醒过来,一睁眼,天已经大亮了。
余竞瑶头脑昏沉,不明白自己为何总是梦到沈彦钦拿着刀刺向自己。余竞瑶的注意力倏然凝在了那把刀上,刀……她突然反应出了什么。
“小姐,你可算醒了。”见小姐睁眼,霁颜上前道。
余竞瑶望了望枕边,沈彦钦已经不在了。
“殿下呢?”余竞瑶惶然问道。
“殿下卯时便起了,一直在书房。”
“嗯。他可说了什么?”余竞瑶追问。
“没有,一早起来,匆匆就去了书房,好像很急的样子。”
余竞瑶面色黯淡,缓缓地点了点头。他又去忙他的事了吧,余竞瑶想起了书房窗格上的那个神秘的人影。
整理过后,余竞瑶便要出靖昕堂,刚一开门,便吓了一跳。沈彦钦就站在门外。
昨晚一幕,余竞瑶心有余悸,然此刻她必须继续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她沉了沉气,抬头对视沈彦钦。沈彦钦的神情依旧淡淡的,完全想象不出几个辰时前他曾杀过人。
余竞瑶望了她片刻,媚然地牵唇微微一笑。不过这一笑倒是让沈彦钦有些无措,好似意料之外似的。
余竞瑶刚刚唤了一声“殿下”,金童又出现了,对他耳语几句。说罢,沈彦钦望着余竞瑶淡淡一笑,伸手碰了碰她的手臂,余竞瑶触电似的,却也不敢躲。含笑轻轻点了点头,看着沈彦钦跟着金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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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公主寿宴
余竞瑶还沉浸在昨夜的惊悸中,珲王府小婢通报,公主的马车来接皇子妃了。余竞瑶这才想起来,今儿是昱荣公主的生辰。
昱荣公主是贵妃的长女,也就是她的表姐,一年前嫁给了淄阳公的长子。当初余竞瑶哭闹着要嫁给沈彦钦的时候,她曾来劝慰,温言软语,不厌其烦地为她分析这婚事的厉害关系,虽最后也未阻止得了,但余竞瑶对她的印象很好。所以她的寿宴,余竞瑶一定要去的。
王府大门外,余竞瑶见到沈彦霖,他也受邀了。想到正有话要问他,便上前去,刚走了两步,目光瞥到了王府马车上的沈怡君。余竞瑶想了想,退了回来。
公主府内,来给昱荣拜寿的人真是不少,各府的小姐差不多都到了,余沛瑶也来了。余竞瑶本想和妹妹亲近,发现她对自己的怨意未减,尤其是见到各府千金总是有意无意地冷落自己时,余沛瑶更窘了。
给公主拜过寿,余竞瑶静默地坐在西侧的榻上,神思荡然不定。
“三皇子怎没一同来?”公主含笑问道。余竞瑶回神,恭谨应,“殿下临时有事,公主请见谅。”
公主点了点头,未放在心上,望着垂头的余竞瑶温言关切问,“瞧你好没精神啊。”
余竞瑶抬起头,淡淡一笑,“许是没休息好。”
“过得那么潦倒,谁还有精神!”沈怡君蔑言一句。看来她是完全恢复了,连同对余竞瑶的怨也恢复了。白芷一事,沈怡君对余竞瑶的恨是与日俱增,如今整个珲王府都不敢明着得罪余竞瑶,唯独沈怡君,从未把她放在眼中。
余竞瑶瞥了她一眼没有理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