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走了,铁萍姑却没走成。
怜星哪怕随便一巴掌,都不是她能够挨得起的。
她半边的俏脸已经肿成了一个小馒头,全身更是像散了架似得,连站都站不稳了。
风萧萧只好硬起头皮,打算再去苏樱那里,无论如何也要让铁萍姑好好的疗养一番。
原路回去,发现江小鱼已不再谷口了,他本就是沿着“血手”杜杀一干人留下的暗记追踪而来的,想要提醒这些将他养大的恶人,罗三罗九是骗他们来送死的,这里根本没有他们的宝藏,只有魏无牙这个恶魔。
但江小鱼太小看这些恶人们了,他们早就知道这是魏无牙的地盘,自然不敢轻易招惹,是以故意留下了暗记,引着江小鱼先去替他们趟雷,他们却在后面躲的远远。
原本被绑在树上的白山君夫妇竟然也不在谷口……反而在谷里,并排躺在软床上,与方才境遇相比,现在简直舒服极了。
白夫人正娇笑道:“好妹子,真是太谢谢你了。”
她浑身的衣衫都快被鞭子给抽烂了,身上本该也是道道血痕才是,但苏樱不知用了什么药,竟然一下子就收口消肿了。
苏樱根本不瞧她,淡淡道:“你们既然伤好了,为何还不走?”
白夫人笑道:“我听说五绝神功曾在妹妹手上,所以要我想求妹妹,希望能誊抄一份,让咱们也开开眼界。”
白山君腆着脸笑道:“大家都知道妹子的天资万中无一,什么东西只要看过一遍都能记住,区区一部五绝神功,想必也不在话下。”
苏樱道:“不错,我每一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
白山君夫妇大喜道:“多谢多谢……”
苏樱淡淡道:“可我现在并不准备写下来给你们。”
白山君怔了怔,道:“那么……那么妹子你的意思是……”
白夫人赔笑道:“妹子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肯告诉我们呢?”
苏樱道:“也许三天五天,也许一年半载,也许十年八年,等我觉得腻了,我自然会告诉你们的。”
白山君夫妇面面相觑,怔了半晌。
白夫人赔笑道:“好妹子,你别开玩笑,若是等十年八年,岂非急也把人急死了。”
苏樱道:“你们急不急死,是你们的事,与我又有何关系?”
白山君目光闪动,忽然探手,指尖一按,竟将苏樱的穴道给点住了。
他叹了口气,道:“老头子拿你当宝贝一样,谁若碰着你一根手指,老头子不拼命才怪,我夫妇不想惹那老头子,所以一直都对你客客气气的。”
白夫人也叹道:“何况妹妹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鬼心眼却真不少,我们若不突然出手,倒真还未必能制得住你。”
白山君狞笑道:“若是妹子还是不肯,我就要借你的身子用上一用了。”
白夫人含着笑,道:“你个老不正经的,待会儿可要温柔些,妹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
苏樱竟一点也不慌张,反问道:“老头子是不是死了?”
白山君脸上的狞笑突然僵住了,长出了口气,道:“他虽然现在还未死,但已和死人无异了。”
白夫人眼中显出恐惧的光,道:“你知道我们刚才碰见了谁吗?燕南天……”
“燕南天”这三字仿佛有股魔力,只不过说起了三个字,白山君夫妇就好似光着身子,被扔到冰窖里一般,浑身都开始发起抖来。
苏樱不禁动容。
她少有这么吃惊的时候,但此刻狠吃了一惊,实在是只“燕南天”三个字,就已是传说了。
白夫人笑了,却比哭还难看,道:“幸好咱们被人给捉住了,还绑到了树上……”
白山君接口道:“幸好咱们还有这一身的鞭伤,幸好……哈哈!”
他可不是他老婆,有受虐的嗜好,但在这一刻,他真是觉得能被鞭子抽的如此之惨,根本就是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了。
无铸的恐惧拂过心头之后,那种死里逃生的感觉,真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白夫人道:“你知道燕南天问我们什么吗?竟然也是天外天……”
白山君摊手道:“之前那个臭小子就算了,去天外天只是个死,但燕南天去了,死的就只能是老头子了。”
苏樱整个人都怔在那里,手心已出了汗。
无论如何,魏无牙总是她的恩人,魏无牙若是有什么不幸,她是万万无法置之不理的,但现在……现在她被人给制住了,又怎能走得掉呢?
“燕南天竟也来龟山了?”
一道人影飘进了屋子,她远比苏樱更冷漠,也更美丽,不过她那双明如秋水的眼睛中,现在却有了不少柔和之意。
她的身子似乎比羽毛还轻,虽然扶着铁萍姑,仍似落叶飞飘,轻巧巧的站到了三人面前。
白山君瞪大了眼睛,喉间不由自主的嗬嗬作响,忽然一个翻身,直接从床上滚到了地上,颤声道:“来的可……可是移花宫的二宫主?”
怜星笑道:“你认得我?”
白夫人也从床上爬了下来,赔笑道:“移花宫宫主的大名,天下谁不知道?”
怜星笑道:“我现在心情很好,否则就凭你俩刚刚的行径,我立刻就要你们的命!”
白山君夫妇顿时一身冷汗,整个人都虚脱了,心中大叫侥幸。
江湖上无人不知,移花宫主的话是从不打折扣的,说立刻要他们的命,他们必然不会活到下一刻。
这一下,就连苏樱都不免苦笑道:“不曾想蜗居简陋,竟能引凤前来,贱妾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怜星将铁萍姑往前一推,道:“听说你医术不错。”
苏樱忽敢浑身一轻,竟不知被如何解开了穴道,她瞟了铁萍姑一眼,道:“谁打的她?”
怜星道:“我。”
苏樱道:“你既然出手打她,为何又要救她?”
怜星并不言语。
苏樱竟也不再多问,到屋中惟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椅子的扶手很宽,竟也像个箱子,可以打开来的。
苏樱一面已将上面的盖子掀起,伸手在里面轻轻一拨,只听“格”的一声轻响。
怜星面前的地板,竟忽然裂了开来,露出了个地洞。
接着,又有张软床自地洞里缓缓升起。
苏樱又袅袅的行来,扶着铁萍姑躺下了。
怜星看到这一幕,看见那张椅子,不禁秀眉蹙起,问道:“你是魏无牙什么人?”
白山君忙道:“她是魏无牙的义女,老头子宠她宠得跟什么似的……”
他话音还未落,突然就没了声息。
白夫人一下子扑了上去,伸手摇了摇,突然惊呼道:“死了……我丈夫死了……”
怜星冷冷道:“我又没问他,他有什么资格回我话?”
她现在的心情明显又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