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萧萧才回来不久,宋师道便神色匆匆的找来了,面现焦虑,大失往日的温文尔雅,一进门便劈头盖脸的问道:“君瑜是不是在你们魔门的手里?”
风萧萧不动声色的掩上院门,扯着他往里走,边走边问道:“你去见过寇仲他们三个了?”
傅君瑜落于阴癸派手中的事,风萧萧只隐隐提点过这三小子,且根本没有明确承认,宋师道这般来问,显然是从他们口中得知的。
宋师道点点头,急道:“君婥的师妹有难,我怎能袖手不理?望邪帝定要帮我这一次。”
他倒真是个情种,自船上一面之后,便对傅君婥心爱有佳,哪怕傅君婥根本对他不假辞色。
风萧萧揉了揉鼻子,不温不火的道:“听闻贵阀与血统瞧的极重,当日我与傅姑娘上贵阀之船,令叔宋鲁好像便提醒过你,傅姑娘或许是异国人士,不可与宋阀通婚。当时对傅姑娘的身份还只是怀疑,现在却可以肯定。师道兄难道真敢违背家训?”
一言完毕,宋师道如遭雷击,面色惨白,呆若木鸡。
宋姓的确严禁与异族通婚,傅君婥也确是异族之人,除非他叛出家门,否则只能有缘无份了。
风萧萧声音转柔,道:“师道兄大可放心,看在傅君婥的面子上,又得你的提醒,我不会对傅君瑜的安危视若无睹,师道兄安心便是。”
宋师道轻叹着回神,道:“师道失态了。”
风萧萧笑道:“师道兄至情至性,正是风某佩服之人,怎会怪罪?不知师道兄此来还有何事呢?”
宋师道晃了晃脑袋,似想将傅君婥风姿绰绰的倩影从脑海中甩出去,然后深吸了口气,道:“智叔遣我来问你,和氏璧之事,可还有后续,邪帝又是否需要我阀表明何种态度?”
风萧萧沉吟道:“和氏璧现在八成是落入了寇仲、徐子陵、跋锋寒三人手里,接下来慈航静斋应该会不惜一切的找他们讨回,我希望宋阀能对此事表示中立,不要轻易插手其中。”
宋师道讶然道:“我刚才的确见过徐子陵,他矢口否认和氏璧在他们的手里,我相信他不会对我说谎。”
言外之意,倒是有些怀疑风萧萧说谎了。
风萧萧微微一笑,意有所指的道:“事实一向看似很重要,其实一点都不重要,如果所有人都认为事实是这样子,那么无论事实是何种模样,都无法左右既成事实。”
他左一句事实,有一句事实,搅得宋师道一阵头晕,忍不住问道:“究竟事实是什么?”
风萧萧心道:“宋师道性情喜人没错,但真不是个搞政治的材料,我这番话就算被寇仲这混小子听到了,都能立刻会意。宋家独你一个嫡系传人,的确是个极大的隐患。”
其实他的意思很简单,但绝不能明着说,否则就会授人口实。
换句话说,如果慈航静斋认定寇仲等人是盗取和氏璧的人,那么不论是与不是,都只能是他们了。
而且现在偏偏不止是慈航静斋,还有魔门也同样如此认定,其实已等若全武林都认为是寇仲三人盗取了和氏璧。
说的更简单点,慈航静斋就是惹不起风萧萧,但和氏璧的下落又绝不能没个结果,否则如何向天下人交待?
那么这个黑锅就只能让寇仲三人背上了,谁让他们事先就有盗宝的风声传扬出去,当晚又的确乔装改扮与风萧萧一同出现在净念禅院中呢?
就算他们说破大天,也没人会信的。
风萧萧见宋师道死活闹不明白,也不过多解释,只笑道:“师道兄只需原话告诉令叔宋智便好。”
宋师道好似与寇徐二人关系极好,就算想不明白风萧萧究竟什么意思,这会儿也知道事情的紧急了,忙道:“那小仲小陵他们岂不是很危险?”
风萧萧耸肩道:“那是当然,现在风声已慢慢传开,如今洛阳城中想找他们麻烦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寇徐二人与跋锋寒加在一起,也远远比不上风萧萧的威慑力。
传扬风萧萧成功盗宝之时,各方势力只一/门/心/思想着怎么与他合作,为争先后,彼此还厮杀一场,最后让沈落雁抢了个先。
但换作寇仲等三人,众人只怕一/门/心/思想着怎么从他们手里夺回和氏璧了。
宋师道道:“不如我去通知他们,到你这儿来避避风头。”
风萧萧故意露出一抹苦笑,道:“你当我刚才去哪了?我已被魔门郑重警告,绝不得插手于这件事中,否则追杀他们的就不光是那群正义愤填膺的武林白道了。魔门也怕再次激起正邪之争,闹得收不了场。”
听他说的如此严重,宋师道脑门都浸出冷汗。
风萧萧温和的道:“你大可安心,那三小子武功并不算低,又精于逃命,白道中人又一向讲究武林道义,应该不会狠下杀手,至多让他们吃点苦头罢了,性命应该无虞。你也可以替我放出风去,谁要真杀了他三个,事后我就去灭谁满门。”
宋师道吁出口气,紧绷的心总算稍松了一些,道:“一定。”
风萧萧好似有些漫不经心的道:“对了,你再和令叔说上一声,我想整顿长江水运,好方便贵阀接手,所以急需要杜伏威配合,希望贵阀能立刻对他施加足够的压力,我才好方便派人与他商谈。”
宋师道对风萧萧与宋智的密约有所了解,并未表现吃惊的模样,应了一声便匆匆回去了。
他根本不知道,一旦将此消息传回宋阀,将会在江南掀起多大的惊涛骇浪,甚至改变整个沿长江一线的势力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