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轻抖,一柄长剑倏然由内刺出,迅速透胸。
周老叹缓缓低头,瞪着自己的胸前,剑尖绽着血花,在阳光映照的寒芒上,更显绝望。
他咔咔的扭回头,瞪得血裂的双眼,不能置信的盯着风萧萧木无表情的脸与诡芒幽凝的眼睛,两片厚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问为什么,但话语随着最后一口气无声的吐出,同时也吐尽了他的生命。
牵车的马儿没了驱赶,立刻停步,像是感到了身后风中飘来的血腥味,十分不安的摇头摆嘴,喷出浓重的鼻息,前蹄急急蹭地。
车厢内,一直对一切都像是漠不关心的跋锋寒猛的坐直,双手似乎想要摸向腰畔之剑,但心口的剧痛,顿时泄去了他浑身的力气。
他重新软倒,一双闪着戾气的眼睛,警惕的盯着风萧萧,一眨也不眨,沉声问道:“为什么?”
风萧萧收剑而回,随手捻起一方锦帕,拭去剑身鲜血,道:“我给过他机会,近月过去,他仍骗我瞒我,毫无悔改之意,是自己找死,岂能怨我?”
跋锋寒这些天虽不说话,耳朵却没闭上,早知道两人间发生了什么事,而且周老叹早已服服帖帖的服侍他这么久,总会有一丝情谊的,见风萧萧连句话都没有,便无故而杀,心头难免火起,冷冷道:“你怎知他还在骗你瞒你?”
风萧萧瞟他一眼,将沾血的锦帕扔出车外,回剑入鞘道:“周老叹和金环真乃是夫妻,一齐被抓,分别被救,但他见到我后,对金环真却连一句话都没多问,似乎毫不关心,你认为是为什么呢?”
跋锋寒一呆,旋即木然的道:“他心怀鬼胎。”
风萧萧移身坐到车外,拿过周老叹握在手中的马鞭,将他的尸身推下车去,马鞭凌空一抖,啪的脆响中,淡淡的道:“就算他没怀鬼胎,但若连妻子都漠不关心,说的话有几分可信?这种人只会记仇,又岂会报恩?我能给他个痛快,没有拷问至死,都已是瞧在金环真算是为我尽心效力的份上了。”
跋锋寒瞧着他侧脸冷漠的表情和幽诡的眸子,浑身寒意丛生,心下忍不住想道:“说的好听,我看你只是不愿来照顾我,才留他性命到如今吧!给人希望后,又断人希望。魔门邪帝,果然够狠……我跋锋寒自诩心狠手辣,可与你相比,自叹不如也……”
春日暖阳高照,马车随风,徐徐远去。
山脚下,原野中,草丛里,周老叹大睁着迸血的双眼,直直瞪天,而躺在他身旁的,则是曾经的美人,大明尊教的“善母”沙芳……
……
风萧萧深处幽谷的一月间,宋阀一反往日独占一隅的保守姿态,大张旗鼓的厉兵秣马,天下为之震惊。
而半月前,李阀阀中顶尖的高手李神通被宋阀遣人刺杀身亡,更使得各方势力无不噤若寒蝉,中原大地的气氛陡然紧张,处处风声鹤唳,尤其以盘踞洞庭区域的大梁帝国最甚。
因为宋阀已姿态明显的打算强势冲入争霸天下的战场,横在长江与岭南之间的大梁国将首当其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