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吗?
那日夜凄惨哭嚎声,和悲凉狰狞的笑声。
他的眉头一拧,莫非,他这一夜的祥静与那个人有关?否则自己怎么会鬼使神差的将人关进了千罪宫中,要知,那里可是关押王宫犯了恶罪的妃嫔的地方。
皇帝放了筷箸,面色冷峻,唤来于述摆驾千罪宫,七王在身后露出笑容,紧紧跟了上去。
冷清的千罪宫内,院内萧索,只有一颗巨大的梧桐长得正旺,经昨夜风雨,落了一地的绿叶,淅淅沥沥的小水洼中一只巴掌大的刺猬蹲在水洼通过倒影瞧自己的模样。
方乔儿咯咯直笑,轻轻摸着小刺猬背上坚硬的小刺,阿团小爪捧住她的指尖,将小脑袋放在她指腹上,伸出一截红艳艳的小舌头,装作一副死翘翘的模样,把方乔儿逗得几乎笑出了泪花。
千罪宫外远远就能听见清脆的笑声,七王握紧拳头,眼中起了几分贪色,数十侍卫持了长剑冲进去,将里面的一人一刺猬吓了一跳。
阿团躲进方乔儿的手心,身体瑟瑟发抖,十分害怕。
皇帝目光转过一周,冷声道,“另一人呢?”
方乔儿低着头,抿紧双唇,脸色发白,拎了衣裙跪在潮湿的地上,“陛下赎罪,云公子并非恶人。”
“孤再问你最后一遍!那人在何处?”
方乔儿支支吾吾。
七王道,“皇兄别和她废话,派人进去搜!就不信他还能躲到哪里去!外面有重兵把守是逃不出去的,定然是怕了皇兄的盛威,不敢出来了吧。”
他说着拽住方乔儿的手臂,将她扔到两个侍卫的手中,“给本王看好她!”
阿团从方乔儿的手中滚了出来,就地一转,朝七王脚边撞去,却没料到还没撞上,就被七王身上所带的驱魂铜所反噬,隔空一震,将它狠狠撞向墙壁,在滚落的瞬间,一抹银白的柔光接住小刺猬,带着一缕清淡的闲风传入庭院。
等风散去,众人才看清伫立在梧桐树下一袭青衫的清俊青年。
云隙轻轻勾了随风飞扬的墨发青丝,抬眼望向人群中佩戴面具的男人。
被云隙不清不淡的望着,皇帝忽觉胸口憋上一股别样滋味的酸涩,不过他没来的及细尝,便被七王的话打断了思路。
他日,再想起时,皇帝才幡然醒悟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涩意,大抵就和那被遗弃的姑娘日夜盼望着夫君归来的凄苦郁闷似得。
第10章 谁无耻啊
七王眼中发亮,道,“来人,给本殿下拿下他!”
说罢,侍卫一动不动望着皇帝,皇帝盯紧云隙,微微点头。
顷刻间梧桐树下雨露四溅,银光乍现,树影摇晃,十几条刀剑朝云隙刺去——阿团着急的拉住云隙的拇指,快跑!
剑气擦着云隙的衣襟而过,他单手拍在一人手腕,那人手骨钻心一疼,顺势接住那人的长剑,侧身微转,青色衣衫在夏雨过后的清晨卷起一抹碧绿的雾色。
阿团在打斗中松开小爪,露出黑豆眼睛,只见云隙单手持剑,身形修长,步伐轻盈,行云流水,丝毫没有说话时的温吞,应对十几个人来毫不费事,轻松用剑柄攻向最后一人的胸口,那人应声吐出几口鲜血摔在水洼中。
干净利索。
云隙最后一剑收势,将长剑擦着七王的身体扔去,速度快的只能看见白光一闪,七王的长发应声而落,身后抓着方乔儿的侍卫手腕溅起几滴鲜血。
方乔儿趁机跑了过来,在靠近云隙的时候,肩膀被狠狠一抓,鬼刹帝抽出于述的剑直逼云隙。
云隙腰身一转,扔出阿团,翻身拽过方乔儿另一手臂,将她朝自己扯去,鬼刹帝一手剑花挽极快,云隙没有兵器,只能抽了腰间锦带当做白绫放了内力,与鬼刹帝一人一蜗牛扯了方乔儿的两只手臂。
鬼刹帝冷冷一笑,“你到底是何人?”
方乔儿被两个男人同时抓着手臂,心中羞卑,“云公子,不必救我,乔儿不会忘记公子恩情!”说罢她朝云隙手掌狠狠一推,自己撞向鬼刹帝的长剑。
云隙眉头一凝,电花火石之间抓住方乔儿,在鬼刹帝的长剑刺来时,转身将方乔儿护在身前,背后迎敌!
刺啦!长剑划破衣袍的声音。
阿团哭着叫喊起来。
鬼刹帝轻轻一拽,被剑气割了道长长裂口的青衫下露出玉白劲瘦的后脊,他伸手一拦,手下摸上温热的肌理,心底顿时一荡。
仅仅顷刻的一碰,却觉得手下的肌肤光滑至极,雪白的脊背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有女子的柔软,亦有年轻人的结实韧性。
云隙无语的停了手,瞥他一眼,有些怒,慢慢拉着柔柔长音,“无~~~耻~~~!”
像是为了验证鬼刹帝究竟有多么的无耻,从后面割破成两片的青衫被梧桐树桠中吹来的夏风撩起衣衫鼓鼓,一件好好的袍子从身后朝前面垂了下来,大片大片白皙细腻的肌肤露了出来,圆润的肩膀,一对玉蝴蝶似的锁骨,接着是——
鬼刹帝听见院中有人倒吸口气,和隐隐吞咽声,他右眸狠狠一凌,解了外衫大步上前兜头披在云隙身上,挡住其他人的目光,刚好看到那两片衣衫掉至腰腹下,露出绯色红樱……
鬼刹帝好笑,道,“孤无耻?是谁衣衫掉了,连遮也不遮一下?”
就这么站着,任由青衫从肩头滑掉到脚下,若不是他用袍子罩住这人,说不定身子就被看光了。
云隙裹着鬼刹帝的锦墨色袍子,脚下踢了踢,从那团破碎衣衫中踢出一条很像亵裤的东西,闷闷道,“裤~子~也~掉~了~”
他身上本就细滑,光不溜秋,平日里衣衫都往紧了系,才能不至于出门掉了,刚刚为了挡住这人的剑,害的他抽了腰带,没打几下,裤子果不其然就掉了,更别说要护着前襟了。
民间的戏子唱的都是假的,那些侠客遇见危机时候也这么做怎的不见裤子掉了,都是骗蜗牛的!
鬼刹帝掩手低咳一声,眼风一扫,扫到墨色锦袍下的两条笔直颀长白净的双腿,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这辈子也没和别人打着打着对方衣衫嗖嗖的往下掉。
再者即便掉了,也是粗野男人赤膊上阵,没啥怕的。
可面前的这人,身子比起姑娘家也丝毫不逊色,既有女子的白净光滑细嫩,又有男子常年练武的肌理匀称年轻。
总觉得,不该被人看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