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峙笑着说:“没正形。”
到底没把颜乔拱手让出去。
他不动声色地将颜乔冰冷的纤纤玉手握在自己火炉一样温热干燥的掌心,十指相扣。
颜乔喜欢这样温柔随和的孔峙。
从见到他第一面起,到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孔峙给她的印象都是严肃、苛刻、冷漠、孤傲,还有极强的掌控欲。
她崇拜、敬畏,却也不敢接近。
但是她这几天看到的孔峙是人脉广阔的社交达人,他的朋友都非富即贵却能愉快地谈天说地,看得出他们的交情不是浮于表面虚与委蛇的塑料友谊,相处的模式能让她感受到人间自有真情在。
她已经被迷得神魂颠倒了。
露营基地在沟壑纵横的山谷之间平坦的土地上,泥里嵌了许多零落的花瓣和甘草屑。
旁边是一条汩汩流动、清澈见底的小溪,水源充足,可以直接饮用,也可以用来洗菜。
临岸支起了一片军绿色的帐篷,像极了古时候行军打仗的驻地。
他们到的时候营地还有别的游客,好像还没上来之前颜乔看到过这些人的车。
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有活力也有大把的青春时光,家里或者自己稍微富裕一点都可以把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可这些人俊男靓女身上穿的都是大牌新款或限量款,不像是愿意屈尊为别人打工的,一有时间就可以三五成群约起来潇遥快活,嬉笑怒骂闹得正欢。
他们就地取材生起了火,把带来的食材架在火上烤,炊烟袅袅,飘香阵阵。
地上铺了野餐布,餐布上却没有超市货架上买得到的零食,皆是些新鲜蔬果和上一秒还活蹦乱跳的高档海鲜。
杨琅问孔峙:“怎么样,搞的还不错吧。”
孔峙评价得很保守:“还行。”
杨琅挑了挑眉:“就只是还行?”
孔峙是抱着考察的态度来的,给出建议:“以原生态为噱头很吸睛,但原始得有些过头了,山里出没的野生动物太多,安全没保障。被蛰咬了,受伤了,没法及时送医。隐患摆在这里,相关部门来检查的时候不可能不提。”
杨琅托腮想了想:“确实不太好办,还请孔大师赐教啊。”
孔峙转而问颜乔:“你说呢?”
颜乔突然被cue,猝不及防,错愕了两秒。
杨琅笑:“你问她?她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知道什么。”
颜乔本无意出这个风头,但要是瞧不起她,那就别怪她大显神通了。
她随即说:“有自然水源的地方必定栖息着许多原生生物,我们可以不跟它们抢地盘,换个地点做营地,净化过的水源还是会干净卫生一些。出于安全的考虑,还是应该在我们刚才上来的停车点那块设立医疗站,就近安置意外受伤的游客。”
孔峙收回赞许的目光,问杨琅:“听到了?”
杨琅冲颜乔竖起大拇指:“高啊,不愧是我们孔总麾下的一员虎将,实至名归哇。刚才多有冒犯,还望小才女见谅。”
颜乔被夸得难为情,转念一想,灵机一动想出的主意可行性极高,也没有什么不敢当的,于是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只说:“我没有介意。”
在孔峙潜移默化的濡染下,她逐渐恢复了往日的自信。
野外露营的装备花不了多少钱,配置也用不着那么奢华,更加注重的是如何将场地布置得合乎心意,兼顾实用和舒适。
杨琅陪他们忙活了一阵,屁股刚着地就接到了客户的电话,要临时去处理一些事情,知会了一声就跑了。
就在这时,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从颜乔眼前经过,她的目光不由自主被蝴蝶吸引,起身跟上去,闲来无事扑起了蝴蝶。
她蹦起来,蝴蝶就飞得更高。
一会儿她便不耐烦了。
正当她气馁时,蝴蝶飞行的高度降了下来,飞到了孔峙面前的一朵月季上。
她和孔峙同时去捉,蝴蝶没捉到,两只手撞到了一起。
肌肤相亲,让人心猿意马,生出几分缠绵悱恻的心思。
她的手一顿,僵硬地定格在了花蕊上方。
孔峙的手也一顿,随即欲盖弥彰地拎起她的手腕,看她指尖有没有沾到花粉,末了故作严肃地说:“别调皮,野外的蝴蝶说不定有毒性。”
颜乔讪讪应了一声,问孔峙:“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急什么。”孔峙看向她问,“不喜欢这里?”
颜乔摇头。
孔峙就说:“多坐一会,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回来。”
这是相信杨琅不会抛下他们一去不复返才做的决定。
隔辈有代沟,跟同龄人在一起才轻松自由,饶是孔峙圆滑世故,礼数周全,昨天在老先生那里也是呆了两个小时就想走,今天却想久留。
孔峙气定神闲地给她倒了杯橙汁递给她:“城市节奏快,人浮躁,偶然回归自然,享受一下慢生活也好,能心平气和做许多事,调养生息,有益身心。”
颜乔不喜听他说教,嗯嗯啊啊应付,左耳进右耳出,左顾右盼,环顾四周。
忽然间,她想到问孔峙要什么“救命报偿”了。
她望着岸边的桃林看了一会儿,回头对孔峙说:“先生,您说的报偿还作数吗?我不要多值钱的玩意,只想要桃木簪,您亲手做的桃木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