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薛妗来了,电话那头才有了动静,吵吵嚷嚷的,听起来很热闹。
薛琰停了下笔头,说:“挂了。”
薛微应了一声,而后他就挂断了电话。
薛妗瞧见薛微的模样,不由的皱起眉头,抓着她的手,看了她好一会,也没多问一句,只拽着她往里走。
佣人上去叫了薛明成,过了一会,人才下来。
薛妗:“爸。”
薛明成这会依然恢复了常态,应了一声后,便朝着孩子过去,将孩子接过来抱了一会。
薛妗过来时,身边还跟着两个保镖,所以她一进来,这屋里显得人特别多。
加上方姨三个佣人,两个保镖,声势浩大。
薛明成扫了一眼,看向孩子,笑道:“你妈妈现在是重要人物了,回个娘家背后跟一堆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出来巡视的。”
薛妗自是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跟着笑了笑,说:“没办法,泽善非要让我带这么多人,说是最近形势不好,为了不节外生枝,还是多带一些人,注意安全的好。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孩子,我觉得谨慎一点也没错。”
薛明成:“我们家很安全,妗妗,这可是你自己家。”
薛妗点头,“所以我减少了人,本来还要多呢,非要我带五个保镖,我说不好,出个门带那么多保镖,也太显眼了,而且我只是回个娘家,又不是去做什么,就减少到两个。我可是好说歹说了半天,也不知道叶家最近什么情况,每个人出行身后都要跟着保镖,家里也是安全系统一天一换,弄得很谨慎。”
“我也是搞不懂,嫁鸡随鸡,泽善让怎么样就怎么样呗。反正也不影响我们什么,是不是?我们现在跟叶家是连襟关系,他们这样谨慎小心,我觉得咱们也应该要谨慎一些。爸爸,你们以后出行也在身边配个保镖吧,我也好安心点。你看,微微好端端的出了车祸,要是身边多两个保镖,肯定就不会出这样的事儿。”
薛明成抬眼看了她眼,笑道:“咱们没有叶家那么讲究,也注重隐私,这出去一趟身边还要跟着个人,谁都不舒服。”
薛妗迎合,“说的也是,不过非常时期嘛,总归是小心一点好,我也不想再听到谁出车祸,受伤这种事儿。”
薛明成:“这个世界上,最防不住的就是意外,不就句话说了么,谁都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到。意外的事儿,谁说得清呢,都是命。”
“爸,你什么时候信命了?”
“年纪大了,经历的事儿多了,就不得不相信了。”
说了几句后,薛明成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几个人落座,保镖是时刻跟着薛妗的。薛明成对此表示不满,但这些保镖不归他管,也不会听他或者薛妗的话,所以不管他怎么说,这两个保镖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仍然站在那里。
最后,他觉得烦,坐了一会就去外面会朋友去了。
人一走,薛妗才抓着薛微的手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没来之前,你跟爸爸在说什么?车祸,不会真的是他指使人做的吧?”
薛微喝了口水,揉了揉额头,说:“不知道是不是。”
“真的不知道?”
她没看她,垂着眸,摇摇头,“我怎么会知道,警方那边说是醉驾,也有其他人伤了轻伤,而且我这伤势也不是很严重。”
薛妗想了想,说:“要不然,你也搬去叶家?”
薛微笑了,“我搬去叶家做什么?又不是收容所,谁想去都能去。”
“就当时去陪我吧。”
“不去,我去了,你跟姐夫还能发展么?时时刻刻身边有个电灯泡,到时候你得烦死我。”
“不一定啊,说不定我身边多个人,他能对我客气点,不像现在,一点都不客气。”
“不客气就说明不把你当外人,你对他也不一定客气吧。”薛微打开电话,冲着她眨眨眼,说:“姐,你脾气可不好。”
薛妗轻轻弹了下她的脑壳,“你什么时候变的会怼人了?你以前可从来不敢说我脾气不好,我脾气怎么不好了?”
薛微笑了笑,没有言语。
薛明成出去一整天,薛微中午的时候休息了一阵,下午陪着薛妗在厨房里忙活,她心血来潮不但想学厨艺,还想学烘焙,薛微手伤了,做不了什么。薛妗就让她在旁边指挥,她说她来做。
这么搭配,她成功的做了个戚风蛋糕,看着还挺不错的。
提前给薛琰打过电话,晚上他推了应酬,早早回来。
进门就听到孩子的哭声,非常响亮刺耳,吵的整个别墅都不得安宁。
到了厅里,就瞧见薛妗抱着孩子哄,却怎么也哄不好,自己也掉眼泪。
薛微在旁边干着急,方姨想要打电话叫救护车。
薛琰没过去掺和,拉了个人询问了情况,原来是摔了,一个没看紧,从沙发上摔下来,撞到了桌子。
额头起了个大包,孩子一直哭,不知道是不是其他地方出了问题。
哭成这样,大人全部谎成一团。
薛琰让人安排了车,就站在旁边瞧着,薛微先看到他,一只手搁在柜子上,懒散的站在那边,像看戏一样看着他们。
她想了想,快步过去,说:“团团摔了,挺高的地方摔下来,摔倒脑袋,不知道要不要紧,一直在哭。”
“嗯。”他点头,表示已经知道了。
他的视线从慌乱的薛妗身上收回,落在她脸上,“你哭什么?又不是你的孩子。”
她眼睛里有湿意,确实刚刚掉过眼泪,主要是看着薛妗哭,她也有些忍不住,“我就是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小孩子磕着碰着很正常,你小时候也摔过很多跟头,也没摔死不是。”
薛微没说话,也没笑,只是用一双干净纯粹的眼睛看了他一眼。
片刻,佣人进来说是已经准备好了车子。
薛琰过去,打断了薛妗,“走吧,车子在外面,先去医院。”
薛妗眼睛红红的,看到他并不定心,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方姨这会立刻掐了电话,“对啊,还是我们去医院比较快,救护车过来还要些时候的。”
而后,拿了东西,一行人先去了医院。
薛琰没有陪同,人走后,屋子里瞬间就安静下来。
薛明成也还没有回来,这会屋里就他们两个。
饭菜已经做好了,都是薛妗做的。
薛琰走到餐厅,瞧了眼桌子上的菜,“都是薛妗做的?”
薛微点头,“是啊。”
“她这是一心一意的准备做家庭主妇了。”
薛微没有应他的话,只道:“姐姐打小十指不沾阳春水,也不是这方面的材料,做起来还挺费劲,不过她聪明,只要决心做了,便什么都难不倒她。这才几天,就做到这个程度,已经非常好了,我以前学的可长时间了。”
她拿了筷子,递给他,“你尝尝看,味道还不错的。我们先吃吧,他们估计得好一会才能回来,说不定不回来了。”
随即,她就叫佣人拿了碗筷上来。
薛琰脱下外套随意的搁在椅子上,顺势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薛微则坐到他的正对面,要动筷子的时候,停了停,看向他,说:“要不要给爸爸打个电话,问问他回不回来吃饭,要是一会我们吃的时候,回来的话,他会生气的吧?”
“不用,他跟我说了,今晚跟老友用餐,不回来吃了。”
她点点头,“那我们吃吧。”
薛琰叫退了佣人,起筷吃菜,确实味道还不错,起码比想象中要好很多。薛妗做了不少,两个人吃显得多了些。
骨头汤是专门煲给薛微喝的,她喝了许多,里面的排骨也一并吃了。
她似乎胃口还不错,吃得特别多。
薛琰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喝了两口汤,差不多就饱了。
“你今天胃口不错。”薛琰说。
薛微点头,“今天心情还不错,胃口就跟着好了些。”
“嗯。”
吃的差不多的时候,薛妗的电话进来,告知她情况,团团没什么问题,到医院就不怎么哭了,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让医生检查观察了一下。
叶泽善也在医院里,路上她给他打了个电话,哭哭唧唧的,把叶泽善吓了一跳,到了医院后,仔细询问才知道就是摔了一下,没什么大问题。
孩子喝了奶,已经睡着了。
眼角还挂着泪水,双手双脚摊开着睡,可爱的不行。
薛妗一直陪在旁边,一会笑,一会又忍不住要掉眼泪。
叶泽善来的时候,就瞧见她这样。
以前的薛妗,可不是这样的,不会这样的脆弱。
他又去找医生问了问,确定没有大碍之后,才走过去,拍拍她肩膀,说:“回去吧。”
薛妗看到他,才彻底放下心,擦了擦眼泪,站起来,问:“医生说可以回去了?”
“嗯,我都问过了,没什么问题。他没有出现其他症状,精神也挺好,就没什么问题。”叶泽善拿起放在床尾的包包,问:“你是回叶宅,还是回薛家?”
她想了下,说:“微微出了车祸,虽然不严重,可我觉得这事儿可能跟我爸爸有点关系。薛琰平时工作很忙,加上他跟我爸是一丘之貉,估计也不会太在乎微微的安危。”
“那就回薛家。”
不等她说完,叶泽善就帮她做了决定,他想了想,又问:“孩子你想一起带去,还是先带回叶家?”
“你说呢?”
“孩子现在还很小,自然是在母亲身边最好,但是你家的事儿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就是怕孩子受到影响牵连。在叶家放着,我会看着,你也不需要太挂心。”
薛妗看着他,默了会,问:“那我每天要给你打电话,说不定会打好几个,你能接受么?”
“我明天就要回公司上班,你可以打给方姨,或者盛姨,还有季芜菁。”
“不能打给你么?”
叶泽善看她眼,“打给我你也见到孩子。”
“我也不全是为了孩子,也想跟你说话,想跟你商量,不行么?”她想了想,又说:“我也不是那种骚扰电话,我也又分寸的,会在你休息的时间,不忙的时候给你打。”
叶泽善:“你之前给我打电话,也没经过我的同意不是么?”
“啊?”
薛妗木木的,不太理解他的话。可能是一孕傻三年,她感觉自己有时候真的有点傻,跟生孩子之前没得比。
叶泽善看她眼,没说什么,拎了包,让方姨抱了孩子,先离开了医院。
最后,薛妗还是把孩子一起带回了薛宅,反正也住不了几天。
叶泽善把人送到门口后,自己回去。
佣人带走了两个,只留了方姨,保镖的话还是得跟着。
她回来已经八点多,餐厅里早就收拾干净了,薛微在客厅里,知道她还要回来就一直在等。不见薛琰的人,她让方姨抱着孩子上楼,自己到客厅跟薛微坐下来聊天。
简单说了一下孩子的情况,没事大家都放心。
她左右看了看,问:“薛琰呢?”
“在楼上,好像有事儿要忙,齐润过来了。”
“肯定没什么好事儿。”
“也不一定。”
薛妗挑眉,“什么意思?你知道什么?”
薛微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但我觉得未必一定都是坏事儿,他现在想干坏事儿,也干不了什么吧。”
薛妗想了想,确实如此。
书房内,齐润在汇报他的私帮生意。
薛琰一直没什么反应,盯着窗外,像是在发呆,齐润汇报的时候看了他好几回,总怀疑他是不是在听。
要自然的跟凌随合作,必须有一个很自然的理由。
只是这些年,他这私下里的生意,什么都做过,偏是没有碰过禁品这一块。
突然去搭线会比较突兀。
他从皮夹里拿出了一张纸条,这是警方提供的,他递给齐润,说:“你找找这个人,我要开设一块新业务。”
“什么业务。”齐润询问。
“你去了就知道。”
齐润看了看字条上的地址和电话,又看了看他,将字条折好放进口袋里,说:“您父亲似乎有想要架空您的意思。”
“哼。”他哼笑,摸了摸嘴唇,说:“他还真是有很强的控制欲,移民的手续办的快一点,早点把人送出去,免得节外生枝,惹麻烦。”
“再一周大概就能办妥。”
“嗯。”
说的差不多,齐润就先走了。
人出来的时候,薛妗正好上楼,齐润礼貌的打了声招呼,薛妗站定,朝着他浅浅笑了一下,然后看着他下楼,等了一会之后,她还是走到书房门口,门没关,虚掩着,薛妗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
“进。”
薛琰的声音传出来,她推门进去。
他在抽烟,坐在大班椅上,两只脚搁的老高,坐没坐相。不过眼下也没有人管他们的形象问题,再者现在在家里,谁看得见呢。
薛琰也不在意,仍那么坐着,视线扫了她一眼,问:“有事?”
“没事儿,就是进来看看。”
“看什么?看我死了没有?”他讲话有点冲,嘴里也没什么好话。
薛妗不想跟他吵架,便还是好声好气的说:“我没这么想,也不会这么想,不管你怎么想,我还是把你当成是大哥。我白天听到佣人说,你要跟廖木槿离婚了?”
“看来是太久没有管他们了,竟敢在背后嚼舌根。”
“这事儿你也杜绝不了,一个屋子里那么多佣人,总有几个是管不住嘴巴的。你要真不想人嚼舌根,就只有自己做的好一点,就没人说闲话。为什么离婚?”
薛琰慢慢抽烟,嘴角勾了勾,说:“你听到的是什么理由?”
“因为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