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 程砚南话锋一转, 想开口安慰几句,那人却突然抢先说了一句——
“今天晚上能做手术的医生只有你一个了吗?没有别的更好的医生了吗?”
“……”
程砚南抿起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沉默下来。
说实话,他其实能理解家属的心情。
无非是听到刚才手术前后那些严重的后果,担心和着急才说出这样的话。
毕竟关乎到后半生,所以每个病人来到医院都希望能让最好的医生来救治。
只是……
房间里气氛安静。
那人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刚才说的话不太好,于是连忙补充道: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看起来实在太年轻了, 我怕你没有经验, 做不好这个手术。要不你看看, 能不能打电话找你们这最好的医生来做啊?”
程砚南抬起眼,他语气平静道:
“您妻子的情况我已经看过了,如果没有把握我不会上手术台,所以请你放心。”
“不是有没有把握的事情。”男人急了,“我也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如果能打电话让你们主任啊或者什么好的医生来看就更好。”
程砚南皱起眉,他转过手腕,看了眼时间。
发现没太多的时间来给他准备手术了,于是他决定不再跟家属继续谈论这个没有意义的话题,语气冷淡疏离地说了一句。
“您能打电话叫我们主任来做当然更好,但来不了的话就只能我做。”
说完,程砚南也不管家属什么表情,直接走了出去。
就像他所说的,病人的情况不算特别好,如果不及时做手术,只会越拖越严重。
而很显然,眼前的这位家属不信任他。
这种情况下,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没意义的,因为对方根本听不进去。
走出办公室很远,程砚南都能听到那人吐槽谩骂的声音。
他没理会,给手术室那边打了个电话催促几句后,又去跟进患者的情况。
见患者的生命体征稳定下来了,才回到办公室。
约莫半个小时后,程砚南接到了手术室的电话。
通知他那边已经准备好,可以开始手术了。
于是他站起来,坐电梯上了楼。
在手术开始前,病人的家属一直在抱怨。
一会嚷嚷着要换医生,一会又问能不能赶紧做手术,闹腾个没完。
好几个护士跟他解释协商都不听。
直到一个多小时后。
手术顺利结束,病人被转入了口腔科病房,这件事才算完全结束。
程砚南眼底遮不住的疲态,他站在原地休息了会,这才换下手术服,往电梯口走去。
还没走到跟前,程砚南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等电梯的几个配台护士。
她们注意到他后,笑着打招呼道:“程医生。”
程砚南嗯了一声,礼貌性地说了句:“辛苦。”
“不辛苦。”其中一个配台护士摆了摆手,“你才辛苦,折腾一晚上了,我看你今天好像很累,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吗?”
闻言,程砚南眼神一凛=,他抿了抿唇,语气疏远又客气。
“嗯,有点事。”
见此,配台护士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顺口说了句找时间好好休息会,便匆匆结束了这个话题。
电梯到六楼后,程砚南第一个走了出去。
身后的配台护士望着程砚南高大挺括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
“唉,程医生也是够难的,这下那个家属应该能消停了吧?”
“可不呢。”另外一个护士跟着搭腔,“一直在那闹。说实话担心我能理解,吐槽抱怨两句我也能理解,最后对程医生上升到人身攻击就没必要了吧。”
“就是啊,程医生虽然年轻,但能力真的是我们颌面外科数一数二了的呀。”
“你这说法太保守了吧,程医生可是拒绝了蓟城协和医院的人,只在我们医院数一数二吗?而且他在学校里面的时候就有好多导师抢着带他,特招人喜欢。”
“那是,人才谁不喜欢啊。你看程医生来我们医院的时候,科主任和院长都笑开花了,现在隔三差五就嘘寒问暖,就怕他离开桦山。”
配台护士啧了一声,“程医生这么优秀就算了,关键还长得帅,身材比例也绝,那太平洋宽肩和窄腰,迷死人好吧,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腹肌。”
“这个你得去问问程医生的妻子。”
说着,另外一个配台护士笑着哼了一声,一脸神秘道。
“说起来,刚才你们有没有看到程医生脖子上的草莓?”
“卧槽,你什么眼神,程医生领子系那么上你都还能看到?”
“所以没看全,只是猜测啊。”
“切,说不定是被蚊子咬的呢?”
“那不能吧,看起来就是草莓。”
“也不一定啊,说不定是……”
回到值班室的程砚南完全不知道配台护士们在讨论他脖子上的草莓,甚至想不到明天传到他耳中时会有多离谱。
对于他而言,眼前最主要的烦恼是要不要回盛枳的消息。
毕竟现在有些晚了,离消息发来的时间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
程砚南皱着眉犹豫了会,最后退出微信,什么也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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