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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彰大会上喻辰宿才知道为什么军部把他抓住Alpha侍女的事看得如此重要,甚至他因此立了特等功——后来经过情报部调查发现,此次戴芒公主的失踪,看似只是一次意外,实则是帝国策划的一场阴谋。
当时喻辰宿他们接到的命令只是搜寻附近地区的可疑人员,范围锁定在男性Alpha,以及女性Alpha上。
最开始大家翻阅完几个重点人物的资料之后,大部分人并不太相信他们当晚能找得到人,因为资料也写得模糊不清,只有照片和身高、性别等基础数据,而且当天晚上天气情况恶劣,最基本的照明都短缺,大街上空荡荡,根本就没有人在外面。
直到第二天早上休息结束后,上面才下传了更加详细的数据——这几个人当中,有一名是帝国质子戴芒公主,另外两名女性Alpha是她的侍女,剩下的几名男性则是被戴芒公主策反的皇宫禁卫军。
上面下发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找回戴芒公主和她的两名侍女,而且要活的。至于剩下那几名叛徒,能抓活的最好,抓不了就当场击毙。
喻辰宿这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个时候霍局口中的上面,并不是指公安部,而是指军部。
他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帝国下了多大的一盘棋。
从雪落秋带他去见父母回来开始,那阵子各类事故频发,各类刑事案件仿佛雨后的蘑菇,哗啦一下冒出来,忙得人焦头烂额。尤其是首府区附近的七大区,那阵子犯罪率飙升,于是首府区戒严了,并且召集了各个部门开会商讨,这就包括喻辰宿被霍局夹去的那一次。
只不过那次他充当的角色是秘书,霍局参加军部高级会议的时候他不被允许入内,只能坐在会议室外的长椅上听其他领导的秘书聊八卦。
就是那次,他听说了许多有关霍局的,虽然真实性不可考,但多半是真的的传闻……嘘,扯远了。
之后那天夜里的雷雨,新闻说是系统故障导致,实则是帝国使出的障眼法——前几日军部才从气象部门揪出了帝国的奸细。
而雷雨造成的大片区能源以及讯号中断,也大概率是有帝国派来的人员做手脚。
因为在那样一个气象状况极其糟糕,且没有照明、没有办法取得联络的夜晚,帝国质子戴芒公主,以及她的两名侍女,悄无声息地从皇宫消失了。
在发现戴芒公主及其侍女不见之后,军部上层紧急召开会议,随后使用最古老的通讯方式,向周边七大区传达了最简洁的命令——务必要在她们与帝国方面接上头之前,将其全部抓获。
“这一切,都是由帝国在背后一手策划,一手实施的。其目的,就是要以戴芒公主为切口,进一步激化矛盾,破坏联邦与帝国多年来的友好建交。虽然我们并不知道帝国方面为何要做出如此令人痛心的举动,但幸亏我们联邦有这些血液、这些栋梁,一直坚持着维护两方的友谊,维护联邦的稳定,维护各方人民的安危。而今天,正是我们为这些英雄正名的时刻,接下来有情本次会议的……”
主持人在台上慷慨激昂地陈着词,台下的喻辰宿听得脸红的不得了。
不过幸好不是他一个人,就连霍局也歪头小声跟他吐槽:“虽然这是惯例,不过今天这高帽给带的,我他妈也有点受不住。”
受不住归受不住,不过这回喻辰宿倒是见识了一下军部的阵仗——虽然批款方面军部吝啬得很,不过搞起表彰英雄这一套,他们倒是毫不小气。
光是与会嘉宾就介绍了十多分钟还没介绍完,而且今天这个正式的表彰大会换场地了,比昨天那个欢迎会大了可不是一星半点……
他还没来得及观察完,一个名字就传进了耳朵里——“今天呢还有一位特别来宾,喻廷远中将,他代表军部各位将军,向在座的……”
喻辰宿听见那个特别来宾的时候,就隐隐猜到了这人是喻廷远,他血缘上的舅舅。
虽然他坐的位置有些偏,看不到起身回头打招呼的喻廷远,但他对这位中将的容貌非常熟悉——母亲没少拿着报纸杂志上剪下来的图片逼迫他记住喻家人的长相,偶尔看新闻也会看到有关喻廷远的报道。
喻辰宿很难描述自己点开那些报道时候的心情。他又不是圣人,不可能做到清心寡欲,所以看到那些几乎都是赞扬的报道时,他多少是有些不甘的。
即便他一次次提醒自己,那些东西与他无关,可谁能控制住自己细微的情绪呢,甚至于下一回再看到相关新闻,他还是会按捺不住自己点进去看,然后陷入无解的死循环。
就在喻辰宿反复在泥潭一样的思绪里挣扎的时候,身边的霍局突然拍了拍他紧紧抓着座椅扶手的手,“等下要你上台领奖了,发什么呆呢。”
喻辰宿一下从那漩涡里挣脱出来,出了一头的冷汗。他在昏暗的环境中对上霍局的双眼,不知怎么就觉得那双眼睛特别的亮,像是台上的聚光灯一样。
好像洞穿了他藏着掖着的那点小心思。
霍局是不是……知道什么?
', ' ')('可喻辰宿不敢问,问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他跟喻廷远永远都是两个世界的人,是不可能有交集的,他根本不用多想,因为就算他想,他也只能想。
冷静下来的他叹了口气,再次把目光投到台上去。
那儿才是他今天应该关注的地方。
他没注意到的是身边的霍局似乎也放松了下来。
被表彰的似乎大部分都是公安部的人,那么军部的那些人……是来做什么的?
喻辰宿还来不及胡思乱想,就见到有带着工作证的工作人员站在不远处跟他示意,让他和霍局站起来跟他走。
“走吧。”霍局起身的时候还拍了拍他的肩,那语气听起来,有点临上刑场的那个味道。
喻辰宿有点想笑,想问霍局领个奖而已至于吗,可他实在笑不出来。
离那刑场一般的领奖台越来越近的时候,他的确体会到了几分苦涩。
但是转念一想,回头这场表彰大会会有录像带,他肯定要拿给雪落秋看,那他一定不能表现得太紧张,不然秋秋笑话他怎么办……
果然,一想到雪落秋,喻警官就跟嗑了大麻一样,立马就精神了。
站在他身边的霍联城瞅他那劲头,又好笑又担心,怕他等会儿上了台就蔫儿巴了,于是打岔分散他的注意力:“小喻,林晨早最近什么情况?”
喻辰宿顺着秋秋笑话他怎么办这一条线已经不知道思绪奔腾到哪儿去了,乍一听到林晨早的名字还反应了半天这人是谁。他挠了挠下巴,有点茫然:“林晨早……好像谈恋爱了?”
林晨早最近是有点奇怪。一个平时一天能烦他百八十次的人,最近突然就安分了,时不时对着他那通讯器愁眉苦脸的,巡逻的时候经常开小差,被江队骂了好几次了。
结合自己刚跟雪落秋在一起时的情况,喻辰宿初步断定林晨早是恋爱了。
但是这货跟谁恋爱去?喻辰宿一度都以为林晨早是不是暗恋自己,出了什么事他都跟自己逼叨逼,自己出了事他跟丢了魂儿一样……不是,真不是喻辰宿自恋,林晨早这个人好像对友情的定义跟常人不太一样,搞得单位里的人经常误会他跟喻辰宿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好像是这么个情况。”霍联城眯起眼想了下,他大概知道是哪个人了。
台上的主持人朗诵了一大堆赞美的话,然后报出了几个单位,台下的掌声也压着他最后一个字响了起来。
“等会儿别紧张。”霍联城再一次拍了拍喻辰宿的肩膀,整理了下自己的肩徽和胸章,同其他几名领奖的代表依次走上台去。
喻辰宿望着不远处朝台下敬礼的霍局,不禁又想起之前听到的那些小道消息。
霍局当年做那个决定的时候,一定非常痛苦——成为名垂青史的英雄,胸前挂满军功章,是没有哪一名联邦军人不向往的。可霍局放弃了这个机会,那么多年的努力,只换得一枚并不闪亮的军功章,和一个边缘化的职位。
然而霍局今天还是把它戴在了胸前——这是他的荣誉,无论它是否闪亮。
可能成为英雄名垂青史,或者军功章挂满一面墙壁,这些都不是霍局最想要的。
他最想要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心情忽然就变得沉重了起来。
被点到名的时候喻辰宿还有点恍惚,可当他站到台上,无数盏聚光灯照向他、数不清的目光投向他的时候,原本混沌的他一下清醒了过来——秋秋要看的!
这是他获得的第一枚军功章,这其中有秋秋的一半。
他必须以最好的状态去接受它。
想到这里,喻辰宿不禁再次挺直了脊背。
“那么接下来,有请喻廷远中将为这几位年轻的英雄们,授予他们应得的军功章!”主持人浑厚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台下的掌声再一次激烈地响了起来。
喻辰宿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礼仪小姐依次上台,按顺序停在每个人的身边,捧着的托盘里放着一枚枚闪亮的军功章。
可喻辰宿并不敢多看。
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他刚刚上台的那一侧。再有几秒钟,那个男人就会从那里上台来,然后朝他步步逼近。他都已经看到从嘉宾席起身的那个黑影越来越近了。
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如此的在意,也没有办法控制越发僵硬的身体。他不知道自己旁边的人有没有察觉到自己散发出来的信息素,他感觉自己快要压不住了。
喻廷远已经走到了颁奖台中间,正在为站在第一个的警员佩戴军功章。他就好像不知道这些人当中有他血缘上的外甥一般,波澜不惊,镇定自若。
喻辰宿此刻大脑一片空白,他再去想什么都没用了。
鼻尖闻到淡淡的苦味,可他知道那不是自己的信息素。这陌生的信息素,多半是源自于喻廷远。
那种苦却又与他信息素中的苦不尽相同——那种苦涩中更多的却是温暖的香气,容易让人联想到闲余的下午与和煦
', ' ')('的阳光,且那种苦似乎还会刺激人的神经,使人兴奋……
喻辰宿僵住的大脑一下子运转起来。
此时喻廷远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但喻廷远的脸上并没有一丝惊讶的表情,他同面前的年轻警员握手,然后为他佩戴上那枚金光闪闪的沉重奖章,最后微笑着向他祝贺。
全程非常自然,连脸上标准化的笑容和千篇一律的贺词都并没有让人感受到距离。
传闻是真的,喻廷远将军非常的平易近人。如果不是他身上的军服,肩上的肩徽,其实他的气质更像一名优雅的富家公子。
可他实际上却是一位军部叱咤风云的中将。
幸好喻辰宿还没有到失掉礼节的地步——他恭敬地回握了喻将军的手,也向他的祝贺表达了谢意。
除此之外,他没有什么能做的,更没有什么想做的。
那不过是军部派来的颁奖人罢了,只是恰好这次轮上了喻廷远,今天来的人也可以是其他中将。
奖章佩戴完毕后,喻廷远中将来到中间的位置,几位获此殊荣的警员为他让开位置,台下的灯光一闪,摄像师表示可以了,然后喻廷远中将带头,几位警员紧随其后,由礼仪小姐带着他们从另一侧下台。
回座位的路上,喻辰宿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霍局以为他是太紧张,还特意要了瓶水给他。
大会之后的内容喻辰宿都没了心思去听,自然也没空思考为什么表彰结束后,这个会议还要开那么久。
直到散会,他才终于结束了自己的思想斗争,稍稍恢复正常。
而就在他蔫蔫巴巴地跟在霍局身后回酒店的时候,忽然有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男人一看就知道是军部的人,而且看军衔好像还不低……他礼貌地拦了霍联城一下,连带将霍联城身后跟着的人都拦了下来,然后稍稍曲了一下身子,声音却不带任何感情:“不好意思,霍局长,我可能要耽误喻警官一些时间。”
霍联城并不惊讶,从身后拎出刚回过神的喻辰宿,提醒了他句早些回酒店明天还有会,就带着其他警员离开了。
喻辰宿盯着面前这位板着脸的军官,心说别是他想的那样吧,紧接着这位军官就朝他点了点头,“请随我来,将军有请。”
果然。
喻辰宿内心思绪翻涌,跟在这位军官身后也不知走过了几条走廊、转过了几个弯,当他意识到周遭环境变化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另一栋大楼里。
这座大厅异常的安静。
行走在其中的人往往步履匆匆,然而他们的皮鞋、高跟鞋踏在大理石板上发出的声音却是那样的小,就连人们说话的声音都好似耳语,外人根本听不见。
周遭清一色的深蓝色军服,只有身着黑色警服的喻辰宿格格不入。
可所有人都有事要忙,并没有人多看他一眼,或者议论他几句。
他跟着那名年轻军官进入了一旁空无一人的专用电梯。
军官按下了80这个数字。
电梯非常的平稳,启动的时候没有一点颠簸,喻辰宿甚至以为它并没有动,然后目的地就到了。
这一层的走廊里扑着厚重的地毯,上面用棕红色勾勒了简单的图案。
整条走廊都非常安静,因为走廊里空无一人。
军官带路的过程中一言不发,直到转角后他们遇上一个人。
喻辰宿顿了顿脚步,只见面前这位身姿挺拔的年轻军官黑亮的两鞋跟啪地一碰,抬起右手朝他面前的人行了个无可挑剔的军礼,“周将军。”
他面前的这位周将军也朝他敬了个礼,随后目光投向他身后的人。
喻辰宿接触到这位周姓将军的时候,神色一禀。
他随即也敬了个礼,学着军官恭敬地打招呼:“周将军。”
然而面对他,周将军只是点了点头,便将目光从他身上收了回来,从口袋里掏了根烟,一手插着兜抽了起来,大有要跟军官好好聊聊的样子。“就这?”
军官回头看了喻辰宿一眼,点点头,回答到:“将军要见他。”
“哦。”周将军似乎对喻辰宿并没有什么兴趣,左闪一下右闪一下堵住军官的去路,在对方快要发作的时候,蓦地冒了一句:“邓飘少校,赏个脸?”
原来这名带路的军官叫邓飘,还是个少校……喻辰宿正思索着,只见邓飘非常不给面子地打了周将军伸过来的手,啪的一声在长长的走廊里回荡了几下。
“周将军,请您尊重我的工作。”邓飘腰板笔挺,目不斜视,径直绕过了呆住的周将军,朝喻廷远的办公室走去。
喻辰宿见状赶紧跟了上去,避免留下来当了炮灰。
真高级啊……民间传说果然是真的,军部高层这些领导都爱玩洋的,这周将军连其他中将的副官都敢调戏,真是……
等等,军部近年来,少将及以上军衔的,好像没有姓周的吧……喻辰宿拼命搜索自己的记忆,好像是不记
', ' ')('得有这号人。
不过军部公开出来的信息实在是冰山一角,藏起来不给民众知道的根本不知道有多少,所以他不知道有这位将军也是正常的事。
“将军在里面等你。”邓飘在一间办公室门口停下脚步。
喻辰宿朝他道谢,随后吞了口唾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敲响了那扇门。
“进来。”这声音他并不陌生,就在不久之前,声音的主人还向他致了贺词。
喻辰宿屏着一口气,按下门把手,推开门去。
办公室不小,装修并不豪华,只是满满当当地塞了很多东西,所以导致看上去有点拥挤。
喻廷远并不像大多数邀请人来自己办公室的人那样,坐在沙发上抽烟或者泡茶,他端端正正地坐在办公室后面,手里拿着什么东西,目不转睛地盯着显示屏,似乎还在处理公务。
当然,喻辰宿进来之后,他就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朝喻辰宿点了点头,“坐。”
喻辰宿显得非常局促不安,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所以只能僵硬地打了声招呼:“喻将军。”
喻廷远听到这个称呼笑了起来。
“邓飘,给喻警官倒杯水来。”喻廷远带着笑意招呼站在门口的邓飘,还在邓飘进屋后关心到:“老周又约你了吧,你要忙完了就跟他去吃个饭,不然他心痒的厉害,有你受的。”
邓飘明显脸色不太好,但喻廷远发话了,他也不能说什么,只得答应下来,把玻璃杯放在桌上,又到办公室外面站岗去了。
喻辰宿不知道喻廷远这么做的用意,到底是想告诉他自己有多么平易近人,还会关心属下的日常生活,还是单纯想缓解一下他的紧张。
或者二者皆有。
他知道喻廷远并不是看上去那么容易亲近的——出身军部世家,又坐到现在这个位置,哪怕是傻子都知道,喻廷远绝不可能是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喻辰宿始终保持着戒心,不敢轻易放松。
“那么紧张做什么?”喻廷远并不在意面前这位外甥怎么想,他只要达到他的目的就可以了。
喻廷远随意地问了喻辰宿几个问题,喻辰宿一一回答。二人又继续聊了几句,就好像这真的只是舅甥俩之间话家常一样。
“谈对象了吗?”喻廷远看似是在关心喻辰宿,可这个问题却让喻辰宿警惕起来。
他也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但他就是觉得这个问题似乎不怀好意。他斟酌着回答到:“有一个男朋友。”
然而喻廷远并没有深究下去,他好像只是需要一个有或者没有的答案。“有就好,你这个年纪,是该谈谈恋爱的。”
就在喻辰宿稍稍松了口气时,喻廷远又续到:“你妈妈知道你过得很好,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听见妈妈两个字的喻辰宿身体一僵,几乎就要失去思考能力。
从喻廷远嘴里说出的那个人,和从他自己嘴里说出来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母亲了,她只存在于现如今的喻辰宿的记忆里,她是喻辰宿的过去,无法再对他造成更多的伤害了。
可喻廷远不一样。母亲在喻辰宿那儿是过去时,可她在喻廷远这里却是现在时。喻廷远随便向他的外甥描述几句那个女人的现状,转达几句那个女人的话,就可以对喻辰宿造成新的伤害。
喻辰宿对母亲不再有任何需求,也不再抱有任何期望,他只希望他们能够过好各自的生活,不再互相打扰。
可今天,在这间办公室里,喻廷远却执意要让他回忆起她。
“她挺想你的。”
喻廷远盯着面前的年轻警官,不放过他面部细小的变化。
此刻他才像是一位真正的舅舅,小心翼翼地试探自己的外甥,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劝解,消除母子间的隔阂。
而不是像之前一样,用标准化的笑容和问候,去获取自己想要的信息。
“她很后悔,但她不敢见你,她知道你很恨她,所以她拜托我,不要找你,也不要让你知道这些。”喻廷远叹了口气,惋惜极了的模样:“可她毕竟是你妈妈,你们之间不至于这样。”
喻辰宿终于又感到了乏力,他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血缘的亲情,生养的恩情,就可以与他从母亲那里获得的痛苦相抵消了吗?为什么每一个知晓他家庭状况的人都这样劝他,都要用她毕竟是你母亲这种话,掩盖他曾受到的伤害?
他犹记得当年,他同自己认为的至交交心的时候,至交那肉眼可见的震惊和不理解,以及之后他对自己多番的劝慰。
为什么还有人觉得情感上的功过是可以相抵的?人与人之间真的没办法做到感同身受。
至交也没有错,毕竟他所受过的教育决定了他的感情观,他只是在拿自己的认知来衡量喻辰宿的做法,然后想要引导喻辰宿往他观念中对的方向走,他是好心,是好意。
只是他和喻辰宿还没有达到真正至交的地步,只能浅显地与喻
', ' ')('辰宿做朋友罢了。
林晨早则不同。
虽然喻辰宿没有跟他说过自己家里的事,但他可能多少猜到了一些。他不会主动跟喻辰宿提这些事,但在喻辰宿发表某些观点的时候,并不以自己的家庭教育去衡量喻辰宿的做法是否正确,而是结合情况去分析——这个男人虽然平时吊儿郎当满嘴跑火车,但他其实很细心,也很善解人意。
于是他和喻辰宿成为了非常好的朋友。
喻辰宿太久没有听过这般无耻的要求了,乍一听真的非常气愤,但又不愿再在这个问题上与人浪费时间逞口舌之能,于是就在心里安抚自己,不要去跟喻廷远计较。
喻廷远察觉到他不想聊这个事情,便绕开了话题。
其实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喻辰宿不会愿意跟他谈论有关喻卓茜的事的,但他实在好奇当年仅有一面之缘的外甥如今成长到什么地步了——一个人被激怒之后的反应便能映出很多东西——他才提起了这个事,顺带为自己后面的话做个铺垫。
“说起来,你之前报考过军校,但不幸落榜了。”喻廷远说这话时的语气拿捏的刚刚好,这种遗憾的口吻没有让喻辰宿感到冒犯,“那年国立军校的主考官和老爷子有点过节,把所有喻姓的考生全部刷了下去……真的挺遗憾的,我其实很期待与你在这栋楼里碰面。”
喻辰宿朝他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果然是做长官的人,鬼话连篇。
喻廷远也知道自己这番说辞不会被轻易相信,虽然他的惋惜有一半是真心的——另一半有其他原因,他马上就要说到。
“我猜你现在可能对军部已经没有向往了,毕竟那么多年过去了,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喻廷远其实也羞耻于说出这些话,可他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军部近期有从外部岗位抽调优秀干事进行培养的计划,不仅是军务部门有名额,公安部门的名额也不少,如果你还有兴趣的话,打声招呼的事。”
“辜负了您的好意,我感到十分抱歉。”喻辰宿站起身来,拒绝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他不需要喻廷远可怜他施舍他,他对这个计划也没有任何的兴趣,他现在只想离开这里。
“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不打扰您工作了。”喻辰宿朝他鞠了一躬,“谢谢您的关心。”
喻廷远也没有阻拦他的意思,只是送客之前补充到:“等会儿让邓副官给你留一下我的私人通讯号,如果你想通了,记得联系我。”
喻辰宿点点头,朝他道别。
走出这间办公室后,空气中那种压迫感终于消失了。
邓飘将他带到楼下,安排车送他回酒店,并没有提通讯号的事。
喻辰宿原本以为自己躲过一劫,结果回到酒店刚坐下,通讯器上就收到了一条短讯息,里面是一串数字。
还是六位的,果然是特权阶级的作风。
而邓飘回到喻廷远的办公室汇报后,从喻廷远那儿拿到了一只培养盒,他的任务是送这只培养盒去医学部进行化验。
他躲债似的逃出办公室,躲开上司有关周将军的调侃,把注意力放到培养盒上。
里面装着一只生了锈的黑色发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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