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春来的时候陈静还在睡,昨天和弟弟聊天聊得有些迟。醒来时申春正好也趴在床边,眼睛像包裹住熔化了的琥珀一般剔透,直耿耿盯着陈静。她捂住脸,想自己还没梳洗,肯定是蓬头垢面,但申春拉开她的手硬是把嘴唇贴到她眼皮上。
冬天的嘴唇摩擦在薄薄一层眼皮上,令陈静情不自禁就缩起颈子。
「我想和你出去散散步。」申春说,声音捲满柔软糖丝,像饱满蓬松的棉花糖。
陈静闭着眼睛拒绝,似有若无的晃首。她说,不行。她还惦记着许抒那时的表情,不过陈静没有和申春说过这件事,她并不想令他为难。
申春不甚在意,「去你家附近的公园而已,那里不是只有打太极和练外丹功的老人吗?」甚至开始用鼻子磨蹭她敏感的颈侧,陈静被他弄得啼笑皆非,只得闪躲,到最后两人又把被窝搅得乱七八糟,申春覆在她身上吮吻,任陈静如何推搡,依旧不动如山。
陈静脸红气粗喘不过气,从接吻的空隙中极力挣脱,点点头说是答应了,申春高兴一把拉起她,迫不及待将她推进浴室里,一边催促。
「真突然……」
陈静嘀咕,从镜子反射看见申春就站在门口,笑意盎然地凝视着她。陈静脸皮薄也不好意思对望太久,低下头,抖着一双手挤牙膏,刷牙的时候好几次都把牙齦磕撞出点血。到最后受不了才回过头轻斥,但申春根本不放在心上,就仅管笑。陈静的胸口瞬间抹过一束甜,但她心底明白这幸福是向许抒借来的。
迟早有天她会全数奉还。
弟弟这几天电话打得特别勤,陈静也猜到是他感情发生一些问题。从以前就是如此,陈静缄默地倾听,弟弟没直接说出来,反而是以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搪塞之。陈静不会要弟弟承认是否和另一半又闹分手,她向来不掺杂什么意见只管任他发洩,弟弟愉快了,她也开心。
虽然她对弟弟的另外一半不是很能接受,是个男人,而且目前家里除了她谁也不知道。陈静是个保守的人,当某天她在街上碰见弟弟与一个男人状似亲密走在一起,原先以为他们是关係很好的朋友,没想到那男人居然吻了弟弟一下。
陈静当场吓傻了。
回家她也没多作询问,她在厨房洗菜时弟弟满脸笑容走过来,说要帮忙她,陈静支吾,不敢看弟弟的眼神。芥蒂渐渐滋生,在那之后她和弟弟保持距离,他可能也知道陈静有意避开自己,知趣地不去打扰。陈静偶尔会看见弟弟在她面前笑不由心,那种表情和许抒的一模一样。
到外地上大学后母亲打来嘘寒问暖的时间很少,大部分都是弟弟的耳提面命。他好像不介意陈静回话回得少,反而一直担心她也没有被人欺负。陈静每次掛完电话都忍不住就红了眼眶,弟弟是真的爱她、关心她,相对地比较起来,自己真是自私透顶。
一天弟弟特地坐火车到学校看她,陈静和他坐着车到市区逛街,穿梭在大街小巷,弟弟的嘴巴从没停过。陈静从头到尾都只是点头和摇头,弟弟体贴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
「不舒服吗?」
陈静连忙摇手,「没、没有……只是--」
「没有就好。」他放心地松口气,接着又拉拉杂杂和她说着最近发生的趣事。陈静默默不语,她想起以前老跟在她屁股后面打转的弟弟,时常以自命不凡的语气说长大后要保护母亲和她们姐妹俩,祸却是闯个不停。父亲死后,他再也不肯表现出软弱的那一面,永远是一副开朗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