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太子爷,脑子转得真快。”他换了个姿势歪躺着,瞥他一眼,凉凉哼笑,“这还得多亏你身边那位女律师啊,要不是她当初搞我,也不会给徐嘉合这个机会。”
岑浪恍然明白过来。
来之前,他还有一点没想清楚。
既然徐嘉合知道徐嘉志手中拿捏着他的把柄,而他持续十几年来一直被徐嘉志要挟塞钱,为什么突然会为了遗产起诉?
他不怕自己的劣行被公之于众么。
直到刚才,他倏然想通了这一点。
倘若对徐嘉志来说,这份证据是他用来威胁徐嘉合最后的王牌,那么他必然不会轻易拿出来。
所以他才会先跟踪时眉,找她的不痛快,企图唬住她,却不想反被时眉搞进去。而如果这一切都在徐嘉合的掌控……
他料到依徐嘉志的性子肯定要先去找自己的代理律师时眉;又料到时眉不是吃素的,会让徐嘉志吃不了兜着走;
最后在徐嘉志不得不有求于他的时候,他再出手要回视频证据,保他出来。
可是。
岑浪眉骨愈渐拧深。
从他跟徐嘉合几次交手的经验,他并不觉得徐嘉合是这么精通算计甚至还懂点心理学的人。
总觉得他背后……有人在指点。
“我听说那女人最近又在帮夏婕打官司了,你今天来这儿,是想找我拿证据吧?”颓烂的男人在幸灾乐祸,
“这他娘的就叫搬起石头——”
岑浪一脚踹在他脸边的沙发上,懒得跟他兜弯子,单刀直入嗤声揭穿他:
“备份在哪?”
徐嘉志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你算他妈老几,就算我有我又凭什么给你?”
“不想赢一回么?”
岑浪没由来地这样问了句,漠然冰冷的眼神直直钉住他,字词半讥半嘲,
“从小活在徐嘉合的阴影里,父母不疼,长辈不爱,所有人的目光都瞩目在哥哥身上,这让你无时无刻都活得很痛苦,不是么?”
徐嘉志身体瞬即僵住,面色突变。
“现在,机会就摆在你面前。”岑浪手持木棍敲杵几下地面,他目光讥诮,循循善诱的口吻缓慢得更像一种心理压制。
他说:“要不要试试,一起毁掉他。”
……
庭审现场整整持续一上午,饶是再怎么经验丰富,时眉还是忍不住捏了把汗。
好在,她的心理足够强大。
好在,在这之前岑浪已经将一切细节替她铺好,带着她一遍一遍反复模拟庭审现场,以合理精准的逻辑体系与严密且系统的切实物证闭环证据链。
好在,一审判决结果没有让她失望。
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数罪并罚,徐嘉合下半辈子算是牢底坐穿,且时眉所提出的刑事附带民事诉讼赔偿款也被准予。
好在,她也没有令夏婕失望。
当然,徐嘉合一定会提起上诉。
“没关系,这官司我必然是要陪你打到底的,就打到他没钱上诉为止。”
法院
门口,时眉这样告诉夏婕。
夏婕今日换下了黑裙。
脱掉了黑色裤袜,一身浅红色短袖连衣裙,裙边及膝盖位置,露出常年没能见到阳光的细白小腿肌肤。脖子上遮掩伤疤的红丝巾换成一根复古山茶花项圈。
其实,秋末的天气已经很凉了。夏婕身上的连衣裙并不适合当下这个季节,但是有什么关系。
至少这符合她此时此刻,
摆脱束缚,汲取自由,重获新生,
往后只为自己而活的心情。
偏分中长发短至锁骨,替代原本的及腰长发,额前厚实刘海不见。第一次这样近距离观察到她的长相,时眉脱口而出:
“夏婕,你很漂亮。”
还有一句:
“你真的很漂亮,不止今天。”
夏婕抬起眉眼,从来灰败发黯的双眸是在今天这一刻滋生稀微亮度,她笑了。
尽管是很浅很淡的弧度。
但她还是笑了。
她看着时眉,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地跟她说了一句:“谢谢。”
她也还有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