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什么时候不能住,孩子的事情不能耽误。”
陈安修看着留不住她,就开车送她到公交车站,谁知道大半夜的她又赶回来了,怀里还抱着冒冒的一件小衣服,嘴里念念有词,进门话都不和人说,直接给冒冒换上了。
陈安修和章时年在一旁看的迷迷糊糊,还是陈爸爸拉着他们出来解释说,“你们村东头那个奶奶嘱咐了,中间遇上什么人都不能说话。”
章时年听完,笑笑说,“麻烦您和陈婶了,还这么晚赶过来。”
爸爸也很信这个,“这种事情就是越快越好。”
陈安修却很不以为然,“这有什么科学依据啊?”
陈妈妈给冒冒换完衣服,出来听到他这句话说,“有没有科学依据不要紧,冒冒好了就行。”
也不知道是碰巧了,还是这个方法真管用,但这个晚上冒冒真的睡觉宁帖许多。之后就一天天好起来了。中间陆江远和林长宁也来看过好几次,如今看冒冒好了,他们也终于放心。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陈安修在厨房里切水果的时候,回头看看,小舅在抱着冒冒逗他,陆江远则是远远的坐着,关系好像又恢复到之前刚见面时候的程度了,客气有礼,没什么话可说。反倒是章时年和陆江远的关系好像一下子亲近不少,两人有事没事就一起在楼上书房里喝茶聊天,一聊就是两三个小时,他以前真没发现这两人的交情这么好。
在这之前,陆亚亚已经陪着陆展展来道过谦了,两人的态度都非常诚恳,但陈安修只要一想到出事后陆展展那嚣张不认错的语气,他就不得不对这份诚恳打个问号。
章时年那天的表现还可以,不算热情但还保持了最基本的礼貌,话也说地文雅得体极了,一点都没为难人,虽然这不妨碍,他在人走后,将那两人用过的东西直接扫到了垃圾桶中。
*
“展展,你脸色怎么这么差?”陆亚亚一开门就看陆展展脸色非常晦暗,出事后不久,他们就住到市区的酒店了。
“三哥,咱们回去吧,我实在不想待在这里了。”有时候做梦都会梦到那一刻的情形,“三叔要我赔礼道歉,我都照做了。”
陆亚亚也觉得再在这里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在绿岛这里待了也有十天了,就弄了这么一个结果,“那我们和三叔说一声。”
“三叔现在哪里顾得上咱们,我感觉三叔对咱们越来越冷淡了。就拿这件事来说,我也知道我有错,但我也被陈安修打了一顿。我这边,三叔就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全部精神就放在陈安修那里了。三哥,照这样下去,鸿远早晚就是陈安修的了,哪里还有你的份,婷姐那里也不用想了……”
陆亚亚心里一时烦躁,打断他说,“别说了。”他说完之后,发觉自己有些失态,试图补救说,“展展,这件事回去不要再提了。三叔怎么做都是他的道理。”
“可是凭什么都给陈安修一个人,就算他是三叔的儿子,就算鸿远是三叔一手创立的,但是如果没有陆家,会有鸿远的现在吗?三哥,你在鸿远也这么些年了,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这些本来都可以是你的,陈安修他懂什么?就算把鸿远给他,他会经营吗?”
“就凭他是三叔的儿子这一点就足够了。”
“就因为这样,我才不服气。”
“这就是现实,展展,你应该早就懂的这点的。”
陆展展气恼,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这天两人和陆江远辞行后,打算去机场,陆亚亚去开车,陆展展在酒店门口等他,不知道哪里斜刺出来的一辆车,对着陆展展就撞过去了,撞到人之后,车子根本没停下,迅速逃离了现场,绿岛市的路本来就弯弯绕绕的,行人都没看清楚驾车人的模样呢,车子就消失了,事后在一处立交桥下找到这辆肇事车,查过之后才知道这是一辆申请报废的车子,车上也没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尽管交警部门收到上面的不少压力,但这件案子始终也没什么进展。
陆展展腿部受伤,陆家人很快将他从绿岛市的医院转回北京。
☆、129
陆展展出事那天,正好是元旦,也就是绿岛市这边俗称的阳历年,这天陈家饭桌上的人很多,除了陈家人外,林长宁,陆江远还有因为公司的事情延长留在绿岛的季君恒和卫林。
“君恒,多吃菜啊,别客气,跟在自己家一样。”可能因为之前那些年态度不好,现在陈妈妈格外待见季君恒,尤其是季君恒这人又深谙在长辈面前装傻扮乖的至理,每次来都哄得陈妈妈高兴地不得了。让陈妈妈想不喜欢他都难,以至于陈妈妈有次不经意的感叹一句,其实要是季君恒也不错,虽然知道她是玩笑话,但还是吓得陈安修差点从板凳上摔下来。由此也可见,陈妈妈对季君恒的喜欢程度。
“林姨,不用特意招呼我,我都来这么多次了,早就不会客气了。”
季君恒对着陈安修得意地眨眨眼,陈安修回他鄙视的一瞥。每次遇到这种情形,他都要在心里感叹一句,这到底是什么混乱的辈分啊,可季君恒如果不喊林姨,难道要跟着吨吨喊奶奶吗?听起来更不靠谱。
“再不赶紧吃,菜都凉了。”坐他旁边的林长宁夹块排骨到他碗里。
陈安修抬头笑,看这一大桌子人,陈爸爸和陆江远在说话,章时年回头去看趴在婴儿床上盯着饭桌流口水的冒冒,天雨和吨吨站起来倒了一整盘的羊肉到火锅里,汤底沸着,呼呼地冒着一层热气,一切看起来是这么平静祥和。陈妈妈还回屋拿了一瓶红酒过来,说是难得今天这么热闹。
陆展展出事的消息传来的时候,陈安修正帮着把红酒启开,一杯还没倒呢,电话是陆亚亚打来的,接电话的是陆江远。
陆江远接完电话,第一眼看的是章时年,第二眼看的是林长宁,眼神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最后和话是陈爸陈妈说的,“二哥,二嫂,临时有点急事,我现在要马上到市区一趟。”
陈爸爸跟着他站起来问,“很急吗?菜这还没吃多少呢,要不你赶紧吃两口再走,天这么冷。”
“不用了,二哥,事情真挺急的。”
“那这样我就不留你了,改天过来喝茶。”
陆江远答应着,陈安修抢在爸爸前面,送人出门,“陆叔,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陆江远抿了一下唇,说,“展展在酒店门口被车撞了。现在在医院里抢救,情况暂时不清楚。”他说完这句,他拍拍陈安修的肩膀,“你先进去吃饭,我去看看什么情况。”之后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上车离开。
陈安修心里大惊,陆展展被人撞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今天不是就要离开绿岛了吗?事情怎么这么巧,在他即将离开的时候出事,还是用被撞的方式?如果不了解情况的,还以为是他们家故意找人撞陆展展进行报复呢。冒冒生病,他气到极点的时候是想过恨不得开车去撞陆展展两下,可一般人的想和做完全是两码事,只要不付诸实施,脑子里怎么想杀人都可以,可一旦要做了,就要承担后果了。他还不至于真的要陆展展去死。
这件事到底是人为还是单纯的意外?忽然他想到一种可能,虽然他完全不理解这人的动机,他回屋二话不说把卫林拉出来,“陆展展被车撞了,这事是不是你做的?”
卫林吃地正好,冷不防被陈安修这样拖出来,嘴上正不满地抱怨着,突然听到这句话,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陆展展被撞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不会就是刚才吧,我说陆叔叔怎么这么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