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妈一见他进门就说,“饭给你留着了,我 给你去热热,怎么回来地这么晚啊。”
陈安修解了围巾挂在衣架上说,“太黑了,路 上没敢开太快,你们忙着,我自己来就行,吨吨他 们呢?”
陈爸爸笑说,“小章在那屋陪他们呢,说是要 给帮忙,他哪里就会弄这个。”有这份心,他们就 很知足了。
“那我过去看一眼,菜我待会自己热就行。”
门上的帘子没放下来,陈安修隔着玻璃看了一 眼,章时年坐在桌前,手里拿的好像是吨吨的作业 本,吨吨和冒冒在床上玩。吨吨双手交叠着在墙上 做个手影,对着冒冒喊,“冒冒看,鸽子,鸽子, 快去把它逮下来。”
冒冒就张着嘴巴,傻乎乎都跑过去扑,一扑没 扑着,再扑,又换个位置,“啊……”他回来看哥 哥。
吨吨朝他努努嘴说,“冒冒,就在你边上,快 看,快看。”冒冒就继续颠颠地跑过去扑。可一直 都扑不到,冒冒不干了,他骨碌往床铺上一倒,腆 着小肚子,胖脸朝天躺在那里,胖嘟嘟的一团,吨 吨爬过去戳他肚子,挠他小脚丫,人家扭来扭去哈 哈笑,但死活不起来。
陈安修就耽误这一小会,陈妈妈已经把粥放炉 子上,菜也热了两个了,他接过手自己又热了一 个,现在有点晚了,他也没吃馒头,喝了两碗粥, 又吃了好些菜。肚子里饱了,身上就暖和多了。吃 完饭,他哼哧哼哧帮着陈爸爸把地瓜洗完,又都装 到袋子里,因为水还没干,怕放在外面冻了,就还 是在屋里放着。
等忙完这一切又简单冲个澡,回屋的时候都十 点多了,吨吨和冒冒已经被章时年安置好,在床的 里侧沉沉地睡着了。
章时年还没睡,但已经换上睡衣,正靠在床头 翻杂志,陈安修踢掉鞋子,拱进已经暖好的被窝 里,他刚从外面进来,脚有点凉,就偷偷伸到章时 年小腿那里蹭。
接下来灯熄了,被窝里你来我往,最后只剩下 床铺的震动和两人压抑而沉重的喘息声。顾念着最 近他太累,章时年难得只要了一次就住手了。
第二天陈安修依旧起地很早,六点多钟,天色 还没亮就走了,临走之前,把堂屋的地瓜袋子都给 扛到了车子上。章时年上班的时候摸口袋里的手 帕,骨碌碌地滚出来一颗星星,他俯身捡起来,无 声地笑了笑。
与此同时,正在仓库里帮人卸货的陈安修,重 重地打个喷嚏,他揉揉鼻子心道,谁这么想我?也 不知道那人看到没有,被没看见直接弄丢了,他就 折了那么一颗,那个大醋桶昨天问了就是想要吧, 真没送过人这么肉麻的东西。不过偶尔哄哄自己老 婆开心那是男人的责任啊。
☆、243
陈妈妈已经知道陈安修他们要去北京的事情,这天吃过早饭后搬着陈爸爸把一车地瓜推到磨坊后就回到家里帮他们准备东西,其实也没什么特别需要准备的,早就知道年底肯定会有这么一趟,她该准备的也准备地差不多了,现在只需要收拾规整一下就行。只是之前不知道他们在哪里过年,儿子两年没在家过年,他们心里当然想把孩子留下过个团圆年,但人毕竟常年在这里,他们倒不好开这口了。现在壮壮主动说了,他们心里也踏实了。
冒冒见奶奶拿着胶带在封箱子,手里抓着一只小地瓜兔子,颠颠跑过来往她背上一趴,胖脸贴过来喊奶奶,他平日里最常跟的就是奶奶,自然和奶奶很亲。
陈妈妈背着手从后面扶住他,拍拍屁股说,“冒冒怎么不在那边玩你的小木马了?”
冒冒拿圆乎乎的脑袋蹭蹭她,就知道咯咯笑。
陈妈妈被他蹭地一点脾气都没有,回身抱住他说,“怎么和爸爸小的时候一样,就喜欢黏着人。”只要没病没灾天天喜气洋洋的,一点都不让人讨厌。就是壮壮小的时候没冒冒身体这么好,他们冒冒长到这一岁多,身体健健康康的,感冒都很少。
她伸手从暖气管上拿过小毛巾给冒冒擦擦下巴上吃东西沾到的渣渣,“奶奶这辈子能活到冒冒长大娶媳妇也就知足了。”可现在他们连孩子能在自己跟前养多久都不知道,一想到哪天章时年带着壮壮,吨吨和冒冒走了,心里就空空的没个着落,“冒冒啊,你哪天跟着爸爸走了,会想爷爷奶奶不?”孩子还这么小,也不知道能不能记住点事。
冒冒嘟嘟嘴巴,懵懵懂懂的,陈妈妈失笑地摸摸他因为冬天长戴帽子压得格外平滑的头发,孩子还是太小了,才十六个月,一岁半都不到。
可人家大冒冒不懂这个,懂别的,他抓着手里的小兔子往奶奶嘴里放,“奶奶……”
陈妈妈低头看看昨晚刚给他雕的地瓜小兔子,这会已经满满的都是牙齿印了,特别是两只长耳朵那里,一只还不飞到哪里去了,原本挺好的一只兔子,现在看起来实在有点惨不忍睹,她不太想吃,但又不忍心辜负小孙子的好意,就小小地咬了一点,表扬他说,“真甜,冒冒最乖,奶奶最喜欢冒冒了。”
好听的话冒冒似乎懂得特别快,他咯咯笑地扑到奶奶的怀里,亲地不行。
陈妈妈轻轻地拍着他的背部,现在还只是这么小小的一团团,抱着搂着的怎么都行,可孩子总会慢慢长大的,一直留在秋里镇上也不是那么回事,他们年纪大了,怎么着都行,可壮壮和两个孩子,他们还有大好的未来,总不好天天拘在这里的。小鸟大了都是要出窝飞的。
*
年底各家都等着发福利,有些订单要地急,他们就得加班加点送过去,陈安修今天出门早,和孙晓一道连着送了两家的货,卸完了才不过九点多,不过这对于早上六点就起床的孙晓来说,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陈哥,在山下找个地方吃饭吧,坚持不到家了。”肚子咕噜咕噜响。
饿的不光是他一个,陈安修也饿,但这个时间点不太好,不前不后的,他们一路过来,好多早餐店都收摊了,其他正常营业的小饭馆大多还没开门,市区那边可能好点,但是又绕远道,“去南李村那边,请你吃牛肉面,多给你点一碗红烧牛肉。”
孙晓兴奋地嗷嗷两声,可能过度兴奋消耗太多能量,嚎完肚子更饿了,就恹恹地靠在副驾驶上玩手机。
因为之前和章时年一起来吃过,陈安修轻而易举就找到了那家相熟的牛肉面店,找地方停好车,到店里坐下的时候已经过十点了,但意外的店里吃饭的人还不算少,大多是年轻人,可能周末的原因,在家里睡懒觉了。
两个人都要了大份的牛肉面,酱牛肉,牛杂汤和两个凉拌菜,面还没上来,他们正在喝汤的时候外面又进来人了,陈安修背对着门坐着,也没太在意,反倒是孙晓扬手高声打个招呼,“陈二哥,好巧啊。”
天雨?陈安修闻言回头,就看到一个女孩子挽着陈天雨的胳膊刚进门还没坐下,看两人的样子就知道刚睡起床没多久,女孩子的眼睛都没怎么睁开,头发只拿头绳松松地挽了,可即使这样,也能看出来女孩子很年轻,也很漂亮,大大的杏仁眼,很圆润的鹅蛋脸,陈天雨则是一副睡眼惺忪,操劳过度的样子。
陈天雨一看到陈安修,再大的睡意也吓跑了,“哥,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