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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母并非那贪图富贵之人,这么些年也早已穷苦惯了。陆母之所以一定要陆昭考取功名,谋得一官半职,无非是希望陆昭能够在战乱年代不用踏上战场,平安度过此生。因为那年陆父被官差征走,陆父踏上战场,再也没有回来。这是陆母心里永远的遗憾。陆母已经失去了陆父,不想再失去陆昭,所以陆母必须对陆昭严厉。哪怕在外人看来,陆母对陆昭成才的渴望几近疯魔,陆母也必须这么做。而陆母之所以要拆散陆昭与孙瑞的友谊,并非不近人情,而是正如陆母那日所说,陆昭与孙瑞当真不是一路人,也终究无法走到一路去。这话并非以成绩高下论人,而是两家人的背景截然不同。孙瑞的娘亲孙氏,是高家独女的大丫鬟,有了这层关系依附,孙瑞即便到了征兵的年龄也很难被挑上战场。哪怕孙瑞科举考试失利,孙氏也可以替孙瑞在高家谋个活计,让孙瑞一生安稳无忧。而陆昭不同,若陆昭过了征兵年龄还未谋得一官半职,等待陆昭的,就只有踏上战场的命运,而等待陆母的,就只有先后把两位亲人送上战场的悲剧。科举是场豪赌,陆家不能赌输。话虽如此,陆母看到近日以来愈发怏怏不乐的陆昭,其实心里如明镜一般,哪怕陆母替自己找了再多的借口,也知道问题的根本原因,其实是出在了陆母自己的身上。是陆母切断了陆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不让陆昭与昔日的旧友孙瑞产生交集,才一步步把陆昭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陆昭如今像闷葫芦一般,关闭了自己的心扉,成绩也愈发倒退。陆母因为儿子的现状心被揪得生疼。一边是必须要考取功名的紧迫,一边是日渐消沉的儿子,陆母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不知道该如何抉择。有那么一瞬间,陆母几乎在想,要么不逼陆昭考科举了吧。自己多干几年多攒些银钱,到时候找找关系,想办法帮陆昭躲过去征兵。可陆母很快就清醒过来,知道这想法有多不切实际。前些年的劳累已经击垮了陆母的身体,如今陆母很难再承受高负荷的工作,只能做些洒扫之类的简单活计,糊口尚且困难,又哪来多余的银钱孝敬官差。陆母有感于现实的无奈,深深地叹了口气。
正当陆母纠结之际,却听到陆昭的房中传来一声门锁被撬开的脆响,在夜深人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突兀。这么晚了,陆昭这是要去哪里?陆母揉了揉自己感染了风湿的老腿,不论是阴雨的天气,还是降温的夜晚,这双腿总会率先给陆母发来预兆,比现代的天气预报还要准确,从未出现过差错。因此,陆母只是打开窗户,冲着偷跑出去的陆昭喊道:“天冷了,你多穿件衣服再出去。”陆昭已经跑出去了很远,听到娘亲的喊声,还以为事情败露,娘亲这是要抓自己回家,所以赶忙加快了脚步,头也不回地跑远。小饭桌里,白桦正在料理鸭货。今日份的鸭货依旧是从昨日那家“捡漏”的鸭货铺子里买到的,鸭货掌柜为人爽朗,见白桦是老顾客了,又是买的没人要的鸭内脏,哪怕没到傍晚也提前给白桦打了折,白桦只花了几文钱就买到了鸭肠、鸭血、鸭肝、鸭胗等一大堆鸭内脏,还送了白桦一副鸭骨架,让白桦带回来熬汤。看着如此齐全的鸭内脏,白桦当即决定炖一锅鸭血粉丝汤。白桦将鸭骨架料理完毕后,放入锅中煲上高汤。再把买来的鸭肠、鸭血、鸭肝、鸭胗等鸭内脏分类烫熟,按照食材的需求,烫最佳的时间,保证每一样食材都烫得恰到好处、脆嫩可口。最后,再往煮沸的鸭汤里,下入红薯粉丝,烫熟后捞出,依次码上鸭肠、鸭血、鸭肝、鸭胗等内脏,再撒上一把灵魂葱花,再浇入高汤至没过食材,一碗鲜香扑鼻的鸭血粉丝汤便大功告成了。白桦趁热给华氏夫妇各盛了一碗,三人一起围坐在桌子边,喝着热气腾腾的鸭血粉丝汤,体验大口嗦粉的乐趣。白桦的厨艺无需多说,华氏夫妇早已惊艳过数次,这次也没有例外。鸭血鲜滑软嫩,鸭胗爽口柔韧,鸭肠细腻爽滑,鸭肝绵软糯香,自家人吃饭,白桦放料一点也不含糊,每一碗鸭血粉丝汤的上面,都码着厚厚的鸭内脏,还可以按照个人的口味继续添加,主打一个想吃啥就有啥。鸭血粉丝汤中的木薯粉,也被鸭汤炖得入味,木薯粉吸饱了清醇的鸭汤,吃下去的每一口都能品尝到鸭汤的鲜味。三人共坐一桌,共同探讨小饭桌的未来。目前小饭桌就只有孙瑞一个食客,白桦每日都会做各种各样的小吃,在小饭桌门前进行售卖。此举不仅仅是为了赚钱,更多的目的是想要替小饭桌吸引食客。虽然目前小饭桌的生意不算景气,但卖小吃的收入已经足够让铺子收支平衡。白桦本就是乐天的性格,华氏夫妇更是早年间因为摆摊不顺磨练出来了心态,三人没有因为短暂的不如意而气馁,反倒是相互鼓励,他们共同举起喝汤的碗,高高地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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