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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崴了?”
“只是崴了一下,你别担心啦。”
钱有福轻呼出一口气点头。
“我进去看看师父。”
松子点头,给钱有福指方向。
房间里,黄夫子正坐在床上看书,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松子过来了,招呼松子给他拿个手炉。
钱有福知道黄夫子的手炉放在哪儿,去取过来之后,给黄夫子加上炭火,又收拾妥当之后才拿进去递给黄夫子。
“阿福?你不是考试吗?怎么来了?”看到钱有福,黄夫子有些欣喜的道。
“考完了,知道您这边房子被雪压塌了,您还受了伤,我过来看看。您的脚不严重吧?”
“不严重,大夫说好好养着,过些日子就好了。就是可惜了我那半书柜的书。刚刚一阵兵荒马乱的,我让松子去用炉子细细把书烤干,那小子哭哭啼啼的只说要请大夫。现在大夫也来看过了,我的脚也没事了,你跟松子一起去把那些书收拾出来,用炉子细细烤一下,别离得太近给烧了。”
那里好些可都是他这几年的心血。
“知道了夫子。”钱有福笑着应承,然后转身去给松子帮忙。
夫子这次屋子塌了,确实湿了不少书。
钱有福过去的时候,松子已经一一都捡出来了,正摊在边上晾着。
钱有福先取来干的棉帕子小心翼翼把书表面的雪水都给吸了,这才取来炭盆,放在一个合适的距离上,让炭火烤书。
所幸由于这个时代的书一般都比较薄,连续烘烤了小半个时辰,这些书终于都烤干了。只是到底还是出现了一些损伤,纸皮皱巴巴的,有的地方还有晕染,“这些书恐怕要重新抄一遍了。”
松子点头,“回头我问问先生,要不要把这些书放到府学藏书馆去,还是找人专门再抄一本。”
钱有福摇头,“别折腾了,回头我来抄吧。”反正他每天也要练字,抄什么都一样的。
“你抄?这么多呢?你抄的完吗?”
这里受损严重的,就有几十本呢。
“慢慢抄的话,也要不了几年,当然如果师父着急的话,你可以找其他人抄。”
“那我问问先生,现在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还要考试,晚了不好
走,先回吧。”
钱有福颔首,过去跟黄夫子打了个招呼,就回去了。
“爹?”回到院子,看到钱长林,钱有福整个人直接惊喜的傻掉了,“爹,你怎么来了?你啥时候来的?”
“昨天就到了。你爷奶他们说今年天气冷,河里结了冰没法通船,叫我过来接你们。”钱长林笑着上前几步,抱住小儿子,习惯性的转了几个圈,把人放下才又继续道,“知道你们兄弟俩这两天要考试,爹就没过来打扰你们。”
“那你在哪儿住的?外面那么冷……”
“你这小子,这么冷的天,爹还能住外面啊?傻不傻你,爹在你钱伯父那新开的客栈里住的。听他夸了你一宿。”说到这,钱长林笑着揉揉小儿子头。“你刚这是去你师父那去了?你师父伤得不重吧?”
钱长林过来,已经听冯重说了黄夫子受伤的事。
“不重,就是脚崴了一下。爹你等多久了?怎么不让人去叫我?”
“也没多久,刚到还不到两刻钟,我估摸着你也快回来了,就没让人去叫,让人去叫你,你师父要是知道我来了,不还得劳累一番?等明天,爹找个雪地能拉的车子,把家里你爷你奶你娘他们让爹给你师父带过来的东西一起带上,爹再跟你一起去你师父那。”
“爹你还大老远给师父带了东西?”
钱长林点头, “之前你拜师,我们离得远都没过来,好不容易来一趟, 当然要给你师父带点东西。”
钱有福好奇,“那爹你都带的啥?”
“多呢, 山上打的兔子、野鸡, 你娘你奶她们在山上捡的菌子、栗子、山楂,还有咱家自家做的花茶、药枕什么。”今年年成好,家里药材大丰收, 今年一年下来他们家只药材赚的银子,加上这些年他们存的, 去掉阿德翻年娶媳妇的花用,也够在府城买个院子的了。
“这么多东西?爹你咋带来的?”就他爹刚刚数的这些, 哪怕每样都只带一点,加到一起也很可观了。
钱长林大笑, “还能咋带过来?马车上一起带过来的呗。哦,对了, 差点忘了跟你说了, 秋天的时候,有马贩子运马到我们镇上售卖,当时爹正好遇上了, 就买了一匹,现在咱家也有马车了,爹这次就是驾着马车来的。回头咱也坐马车回去。”
“咱家也有马车啦?!”钱有福眼睛瞬间睁大, 要不是现在外面冰天雪地的, 他恨不能立马出去看看。
“不仅有马车,马上在府城也要有宅子呢。爹已经跟你钱伯父说了, 托他帮忙在府学附近看个宅子。”
“英勇所见略同啊,爹”钱有福眼睛一亮,忙把自己之前出去找高全给找院子的事儿也给钱长林说了。
', ' ')('钱长林昨天跟钱昌荣聊了许久,只听钱昌荣对钱有福一个劲夸,说他帮他解决了多少多少问题,想了多少多少好办法,还不知道钱有福从他那赚了那么多银子这事,这会儿一听更为自家儿子骄傲了。
不过,“买院子这事还是要家里出银子,不能要你的。你赚的那些,你自己留着花。”
钱有福不置可否,等找到合适的宅子再说吧。
第二天,最后一场大考如期进行。
钱有福认认真真考完,从考场出来才发现,外面雪终于停了。
父子三个一起结伴拎着钱长林从家里带过来的大包小包东西,一起踩着厚厚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往松鹤院去。
到松鹤院时,黄夫子正坐在火盆边自己跟自己下棋。
得知三人到来,黄夫子也是惊了一下。他是知道钱有福来自青山镇的,也知道青山镇据此有两百多里,钱长林一个人这种天气,竟然就敢赶着马车过来,“您这可真是艺高人胆大啊。”
钱长林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不是我一个人,正好镇上有人要到府城来送货,我是跟他们结伴一块来的。”
“那也不容易,现在到处冰天雪地的。你快过来做,我这脚昨天不小心崴了还没好,恕我招待不周了。”黄夫子笑着朝钱长林拱手。
钱长林连忙回礼表示‘不会,没有招待不周。’
“是阿福多赖您照顾,给您添麻烦了才对。”
说完钱长林朝黄夫子又是一礼,才坐下跟黄夫子继续说话。
钱有福代替松子去给他们倒茶。本来钱有福还有点担心两人身份悬殊,回头会不会说话说不到一块去。没想到聊下来,两个人越聊越开心。
钱有福都不知道,原来他师父,他爹是话这么多的人。
钱有德显然也没想到,在边上陪着坐了会儿,发现他在不在没有影响后,就寻个机会躲出来了。
兄弟俩钻到黄夫子的新书房那边去了。
“难怪一提到你拜了黄夫子为师,他们就嫉妒的眼睛通红,黄夫子这的书,随意拿一本出去,大家都得抢疯了。”
钱有德随意翻了几本,便拿了一本到边上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认真翻看了起来。
钱有福则拿出笔墨纸砚,再从另一边的架子上小心抽出一本昨天刚烤干的,明显受损严重的书抄了起来。
“阿福,别抄了,先生叫你们去用饭呢。”
“用饭?已经这么晚了吗?”
钱有福、钱有德都是很认真的人,一抄(看)起书来,就啥都给忘了。松子过来叫人,两人视线才从书本上挪开。
松子:“可不?你俩看看外面天色不就知道了。行了,别看别写了,赶紧拾掇拾掇走吧,先生跟钱老爷都等着呢。”
“我爹跟师父这半天相处的还融洽?”
“融洽,两人说的可高兴了。”
他都好久没见先生这么有谈兴了,两人从青山镇后山的猎物,谈到淮安府的景致,又说到钱有福家里种的各种药材,反正五花八门的,啥话题都有。到后面,先生还教钱老爷下围棋了。
钱有福挑眉,兄弟俩回到黄夫子这边,见到两人还在棋盘上,还特意凑上去看了看。
还别说,他爹这围棋,还真学的挺有模有样的。
“是吧?先生亲自教的。”松子与有荣焉。
钱有福瞪眼,这可是他当初都没有的待遇,他之前学围棋的时候,是松子带他入门的,师父那几天忙着画画,压根没管。这么一想,钱有福总觉得自己好像亏了。
却又没办法跟黄夫子开口,只能一双眼睛幽怨的看着他师父。
奈何黄夫子并非他肚子里的肥虫,压根不知道他咋了。
直等用完饭,钱有福父子三个走了,松子说起来,黄夫子这才明白怎么回事,“这个阿福,竟连自己亲爹的醋都吃,还真是个孩子。”
说完,想到下午跟钱长林聊天时,钱长林无意间提到翻年阿福他哥就要成亲,且娶的还是宁平伯府的小姐,黄夫子便朝松子道,“我记得我前两年画过一副《喜上眉梢》,你去找出来,看看有没有破损,没有破损的话,给阿福送去,就说是我送他哥的新婚贺礼。”
“阿福他哥,我觉得您送他本书,他可能更欢喜。”钱有德看到他家先生书房那些书的时候,他瞧着激动的都快晕过去了。
“他喜欢书?看来也是个真正的读书人。既如此,你就再从那堆书里挑两本也给阿福送过去吧。”
“这些是给我的?”坐在回程的马车里,收到来自黄夫子提前给到的结婚贺礼,钱有德惊喜的无以复加,尤其是在发现这两本书正是自己喜欢的之后。
钱有福笑着点头,“师父特意让我送你的。怎么样?不错吧?”
钱有德抱着书画平时一贯稳重的人,难得露出几分傻笑。
钱有福正打算再打趣两句,外面赶车的钱长林突然“吁”一声,马车骤然停下,钱有福整个人因为惯性往前栽
', ' ')(',前面就是马车门,除了厚帘子也没个遮挡,他整个人直接就滚了出去,在即将一脑袋栽到车架外面的时候,被钱长林给险险的拽住了。
“哎呦。”
“阿福, 没事吧?”
钱有福稳住身形摇头,而后转头看向前面。
那里正躺着一个人。
准确的来说,是一个比钱有福大不了多少的少年。
“这冰天雪地的, 这人怎么会在这?爹,要救吗?”
“带上吧, 瞧着还有气。”这种天气, 他们不把人带上,不用多久,人就冻硬了。
钱有福点头, 兄弟俩把人扶上马车,又把马车里, 他奶特意放的被子取了一床给他围上,给他灌了碗热乎乎的茶水下去。
就在钱有福想着要不要给少年搓搓手脚时, 少年睁开了眼。“是你们救
了我?”
钱有德点头,“你刚刚躺雪地上了, 我们看到了,就把你救上来了。看你年纪也不大, 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青山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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