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今日,他何苦摸黑挨饿地跑出来挖陷阱?现在想想,真是不如在女煞星手下擦树叶啊。
顾玉成冷冷一笑:“剁成块儿不就放得下了?”
先前俩山匪求救,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王霸之气爆发,震慑了两个山匪,没想到是对方耍小聪明,两害相权取其轻。现在风水轮流转,到他报仇的时候了。
剁、剁成块儿……
谢东和范南四目相对,激灵灵打了个哆嗦。
这么狠毒,必是男煞星无疑了,京师过来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残暴……
福盛镖局的人出门,都随身带着常用伤药,丁八给冯田包扎好,焦灼等着,恨不能马上就过去两刻钟。
好在冯田身体底子好,没到时间就恢复过来,不但说话吐字正常,甚至能被搀扶着走两步。
丁八放下心来,就听到两声响亮的吐气声,一看是那两个山匪。
二人俱是满脸庆幸,仿佛自己老爹起死回生一般,若非手脚都捆着,怕不得载歌载舞庆祝。
丁八:“……”
看冯田没有大碍,顾玉成便让丁八带着他到附近镇上找大夫,先治疗腿伤。
“冯大哥英武男儿,若是落下病根,岂不叫人痛心?我幸得两位江湖侠士相帮,安全无虞,你二人尽可放心离去。”
冯田和丁八都是人精,一听便知顾玉成是拿此事做人情,让他们不得泄露宋家兄妹的消息。他们这一路与顾玉成相处不错,今天没保护好他反而被搭救,心中又是惭愧又是感激,便是他不说,也不会多嘴一句。
冯田当即抱拳道:“谢顾老爷体谅!冯某学艺不精,多亏侠客热心,萍水相逢却肯拔刀相助,实在叫人佩服!”他胳膊都被划伤了,这会儿忍痛摸出一枚铜牌,向前递出,“山水有相逢,执此信物可在福盛镖局任意堂口调人,还请收下吧。”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看顾玉成收下那铜牌,冯田心中稍安,由丁八抱到马背上,两人共乘一骑,沿着来时的小路迅速离开。
此时天色已晚,落日的余晖渐渐消失,只有一轮朦胧月影挂在东边天际。
宋琢冰和兄长耳语几句,便给两名山匪松开脚上的绳子,将其拴在顾玉成的车后头,一行五人慢慢朝山顶走去。
到了山顶,远远就见三四间木屋错落排列,甚是突出。
顾玉成走近了细看才发现,是因为这几间木屋格外干净的缘故,非但房顶上的瓦一尘污染,连周围的树也光鲜亮丽,每片叶子仿佛都写着“精致”二字。
重回旧地,谢东满心满眼俱是辛酸,宋琢冰则有些不好意思,正欲大步流星地走进屋里掩饰尴尬,就听顾玉成道:“宋大哥和宋姑娘暂居这荒郊野岭,还将此处打理得井井有条,纤尘不染,可见宋姑娘不但善于持家理事,更能于逆境中保持本心。看来京师种种传言,全是不尽不实之语。”
谢东小声道:“都是我擦的。”
顾玉成横了他一眼,真诚道:“连穷凶极恶的山匪都能教导感化,宋姑娘着实与凡俗女子不同。今天要不是你及时出现,顾某恐性命难保。”
宋琢冰不知怎的更不好意思了,偏她哥大声道:“说得好!我妹妹就是这么,这么好!”
他想跟着夸一波,奈何肚里墨水不多,只憋出个“好”字,鼓励地拍了拍顾玉成的肩膀。
亲眼见到三煞互吹,谢东的眼神由辛酸化作绝望,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和范南一起被赶到最边上的小屋里,牢牢捆在床柱上,也不知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
这边愁云惨淡,十几米开外的大屋里却气氛融洽。
顾玉成已经在山下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这会儿又郑重道谢,宋家兄妹忙摆手推辞,连说不敢居功。
“顾兄弟客气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我看你行事磊落,眼光独到,不是一般酸腐书生,正合我的口味。” 宋六郎笑道。
自打见面,顾玉成每句话都仿佛说到了他心坎上,要不是现在身份特殊,他非拉着顾玉成去喝酒拜把子不可。
顾玉成道:“我与宋大哥也是一见如故,不知大哥和宋姑娘怎么走到了羊肠山?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他分明记得,宋家是被流放到铜陵县的,这个地方和黔源县相距数百里,根本不在一个方向。
宋六郎挠挠头,深沉地叹了口气:“唉,我们一路往西,走到盲山道的时候被悍匪冲散,不慎迷了路,就到这边了。”
顾玉成:“……”
那得是多悍的匪啊……
第66章 一同出发
不是顾玉成多疑, 实在是这话没法儿信。
宋家人丁繁茂,宋琢冰行七, 所以被唤作七娘。她上头足足有六个哥哥, 再加上勇武过人的宋将军, 随便站出来一个都不可小觑, 何况是全家组团?
宋琢冰作为家中最小的孩子,又是个女子, 都能在飞仙殿暴起制敌,顷刻间毙命三个大男人。虽说占了出其不意的优势,这份武艺和胆量也远超常人。
考虑到她与哥哥们的年龄和体力差距, 宋家男儿应该更强一些。这么个组合出门,虽说是被流放的, 恐怕也没哪个不长眼的敢跑出来打劫。
宋六郎这么说, 分明是找个借口敷衍。但顾玉成又没打算把人送去流放,自然识趣地权当相信,转开话题提起了做饭。
谢东和范南两个山匪被他们捆到小屋里, 今明两天都不准吃饭, 还有那什么黑□□的口水……哪怕谢东是个老实人,顾玉成都不想吃他做的饭。
还是趁着现在天没黑透, 赶紧自个儿起锅做饭来得放心。
宋六郎眼前一亮:“顾兄弟说的对, 正好山上还有两只羊,我这就去宰一只来,今天咱们好好庆祝一番!”说完几个纵跃,很快消失在林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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