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2节</h1>
好在月娘手疾眼快,趁着李德旺第二次往炕上跳的功夫直接掀了炕桌,连带着桌上的一碗开水泼到了对方身上。疼的那二流子呲牙咧嘴的哼哼着,嘴里也跟他娘一样不三不四的骂着不入耳的脏话。
原本还觉得好笑的林月娘,一听见对方骂爹咒娘的,也来了气。前世的时候,月娘父母缘薄,可记忆里父母对她是很好很/宠/的,为了身上有病的她开心,甚至没再要个二胎。后来她懂事儿了,劝说爸妈要个小弟弟,可就在那个关口,实验室爆炸,爸妈遇难。从此以后,父母就成了她心上的一道伤,谁都不能碰。
心里气恼,林月娘手上甩着的鞭子就越发的凌厉,专挑不好给人看的地方抽,还拿捏着力道,会让肉疼但顶多会留下条红印儿,等他真叫了人来验伤,估计那印记也早消散的差不多了。
这回儿李德旺是真吓得不轻,他抱着头,不停的打滚,鼻涕眼泪都飙出来了。可还没等他哭嚎出声,林月娘就一撇嘴露了哭腔,哭天喊地的求饶。
要是看不到屋里情形的人听见了,铁定得不赞同的摇着头说一句李家儿子又造孽咯。
王氏在正屋门前,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响动,见老大又折腾他媳妇呢,心里诡异的满足了。还是大儿子贴心,知道给自己出气。
老二家的钱氏站在自家屋门口,一眼看笑话的瞅了一眼大房那边,然后扭身进了屋子去哄孩子了。
倒是李巧凤咬了咬下唇,扶着小屋的门框有点不忍心。可想到自家爹娘的态度,她也只能装作啥也没听见。
李德旺黑红着脸,也不敢说话,更不敢哭爹喊娘了,生怕眼前这个嘴里哭嚷着可脸上还带了威胁笑意的残暴女人再发疯。他可禁不住了,这会儿浑身上下逮哪哪疼呢,尤其是两腿之间,简直是要命的疼。
“你……你这没个本分的贱……妇人……”原来想继续开骂的李德旺见林月娘又举起了鞭子,赶紧改口把贱人换作了妇人,“这种凶悍的婆娘,哪家能容得下?本来瞧着你也是个好的,老子才好言好语的娶回来,你要在不识抬举,赶明儿我就休了你。”
往日里,他每次在栓哥儿那受了气,总要回来折磨一番林月娘,而且次次都拿休弃的事儿做由头,让她不敢吭声。
可现在的林月娘可不是过去那个受气包包了。
“休了我?七出之条我是犯了哪个了?别说我伺候着你一家老小,侍奉姑婆、从不犯口舌之争,家里家外谁不说我个能干?更何况,你可别忘了,咱到现在还没圆房呢。这样你要是没名没由的休了我,就算你在衙门当差,也少不了吃挂落。要是我在告你个与人通奸,且看你是被乱棍打死,还是我没了名声被赶出李家村。”
她说这番话是极为嚣张的,也很漂亮,丝毫没有露怯。哼,她想要的可不是休书,就算要离开她也得拿回嫁妆,握住钱财,拿了和离书走。她可没想过以后绞了头发当姑子,等风声过去了,她还要找个汉子过自家的日子呢。
至于为啥她那么笃定李德旺有问题,自然是因为打成亲起,这俩人就没有圆房。林月娘也瞧过自己的模样,虽然算不上是啥顶了天的美人儿,可也算是清秀可人,加上在家时候常上山爬树的,身高也不算低,身材更是凹凸有致。要是这样,新婚之夜都没让这男人碰一下,要么就是对方不行,要么就是对方跟别人有奸/情。不管是哪种情形,对方铁定不敢宣扬出去。
关于说要去找李家村的长辈主持公道啥的,她想都没想过,所谓人在屋檐下,现在她姓林的到了姓李的地盘,人家难道会为了个外人得罪李老汉一家?
就是因为想的透彻,林月娘心里才会有了计较。既然李家人不把她当人看,她就闹个天翻地覆,然后拿了和离书走。
一听林月娘说要闹到衙门去,李德旺不由缩了缩身子,脸色更是差的不行。现在他是内心身体双重被碾压啊。
“啪!”林月娘的鞭子狠狠甩在李德旺两腿之间的空档上,“识相的,把吞了的嫁妆给我补上,一分一厘都不能缺。那时候,我还能考虑一下和离的事儿,要不然……”
声音微微一顿,林月娘眯眼冷笑,目光不善的瞟了一眼李德旺的那处子孙根,“但凡有我在的地方吗,你可就得小心了。”
李德旺两腿一夹,然后骚臭的气味就弥散开了。
得了林月娘放人的话,他才屁滚尿流的踉跄着往正院儿跑去,只是那姿势,怎么看都像是玩杂耍的猴子。
第三章
当天没顾得上吃后晌饭,李德旺就夹了尾巴回了镇上,临走前都没敢去自家院里收拾两件衣裳。
第二天一大早,王氏也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疯,宰了自家看门的大黑狗把血泼到了林月娘门前,又神神叨叨的弄了几个黄符啪啪啪的贴在大房门上。
虽然林月娘并不在意,可那神神叨叨的也是厌烦的很,尤其是那两盆子的狗血,血腥味冲的人都犯恶心。
隔着窗户,她瞄见王氏又逮着一只不断扑腾翅膀的大公鸡作妖,心里嗤之以鼻。要真有妖怪,估计也得被她烦死。
下了炕,林月娘套了一件蓝底儿白花的衣裳,临出门还往头上插了一支新发簪。打扮的漂漂亮亮,这才开了屋门。
王氏端着一盆子鸡血正要泼呢,一见林月娘出来,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
林月娘往前走了几步,也不嫌地上的狗血脏,只沾了鞋底儿。站在王氏跟前,她冷笑,“呦,婆婆您这是干啥呢?招魂儿呢?”
也不知道是心里有鬼还是被媳妇的样子吓得了,王氏手一抖,只觉得盆子一歪,还温热的鸡血就洒了自己满身。黏黏糊糊的,差点就让她翻了白眼昏过去。
王氏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咧着嘴就开始嚎叫起来,尤其是想到自家儿子那副见鬼的样子,心里是又疼又恨的,直接戳着林月娘的鼻子骂道,“老婆子是活不下去咯,娶了个糟心的搅屎棍子媳妇,现在还泼了老娘满身的鸡血,这是要咒死我啊……”
这可是无理搅三分了。
刚从地里干活儿回来的李老汉,还没放下锄头就看到自家婆娘满身黑血又是土又是泥的在地上撒泼,而大儿媳妇也是一脸委屈,不知所措的模样。再看从田埂里干活回家的人都聚到一起,隔着篱笆对这院儿里的事儿指指点点的,他的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怒不可遏的上去拽起了王氏。
这王氏,他还能不知道?没事儿就爱找人麻烦,尤其是拿捏面团性子的老大媳妇。这么多年了,好容易过了回当婆婆的瘾,所以越发的不肯收敛点。
再瞧地上的血,还有大门洞里没了气儿的狗跟大院儿里的那只大公鸡,可不是这老婆子皮肉痒痒了!
“还不给我滚进屋去,老大家媳妇,你也进来。”
毕竟是一家之主,李老汉的话还没人敢反驳。所以即便王氏有些不情不愿,可还是捋了捋头发进了屋子。
林月娘进了正屋的门,看到李老汉盘腿坐在炕头,正吧唧吧唧的抽着旱烟,看向自己的神色也算不上好。
“老大家媳妇,我本来以为你是个懂事儿的,咋也生出这些个事端?瞧瞧今儿的事儿,把我们老李家的脸都丢光了,这往后谁不得在背地儿里偷戳咱们的脊梁骨啊。”李老汉看了一眼狼狈的婆娘,相比于林月娘这个外人,他到底是偏心自家婆娘的,“就算你娘有啥不对的地方,你个当人儿媳妇的也不能动手啊,天底下哪家的婆娘敢泼婆婆鸡血啊!”
这是盖棺定论了?这当公爹的是铁了心要让她忍下这口气啊,不然光看自己院子里那些血,都能清楚咋回事儿了。再说了,没有王氏的许可,谁干冲到正院去逮鸡杀啊。
她心里嗤笑一声,脸上却带了惊恐的表情,故作委屈的磕磕巴巴开口解释,“爹,可不敢这么说,婆婆咋欺虐儿媳,儿媳可都不敢说一个不字儿。这么长时间了,您还能不知道吗?可儿媳去镇上的时候,可是听过官家的人念布告,说皇上大老爷最厌恶巫蛊诅咒啥的。我家爹爹去县上的时候,也听说过,贵人们最讨厌那些怪力乱神的事儿,泼狗血洒鸡血这种事儿,一旦被人告了,可是了不得的。只怕相公在衙门也得收到牵连呢。”
李老汉被这么一噎,脸色也是变了又变。庄稼户里,出一个能在衙门当差的人,那可是祖坟上冒青烟的。虽然自家儿子只是在衙门后院儿,可那也是官家的活儿不是?
还没等王氏回过神来,李老汉就把烟袋锅子狠狠砸在炕桌上,伸手就够着给了自家婆娘一脖子拐。王氏滚圆的身子直接撞在了炕沿上,然后又被劈头盖脸的一阵打骂。
她这么多年在家里作威作福,哪受过这种委屈,嗷的一声反身就把李老汉压到了炕上。
原本李老汉也是为了出口气儿,打了两下心里舒坦了,就想着让老大家媳妇去收拾了院子里的鸡血啥的。谁知道王氏是个不着调的,连撕带咬的扑到他身上开始闹腾,他那张老脸更是被挠花了,更恶心的是王氏一遍骂还一边儿喷口水,让他躲都没地儿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