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停有被忽视的学生出来作证, 不停的有退学的学子出来攻歼。
于是, 连环反应下,不停有人要来退学,更有甚者连束脩都不愿意要了,直接就想让孩子走。
也是,能供孩子考科举的,家里要不就有钱,要不就是把孩子看得贼重的,谁愿意把学生放在这种私塾内呢?
方家两所私塾的人在急剧减少,方德名和方德安全部焦头烂额。
方德名砸遍了书房里的所有东西,却也没有办法,只能去信给何师爷,叫他再来一趟。
…
何师爷本不想接这烫手山芋。
奈何,这的确是家里的钱袋子,且……长子娶了方家的女儿,长子于学业一道颇有前途,读书人休妻是不可能的,若方家真的倒了,儿媳岂不是一点靠山都没了?
所以他还是去了。
但去了,也没有好办法。
“方兄,不是我讲,你现在落到如此……”他长叹了一口气,“可如何是好?”
“私塾到底还有多少学子?流言何时能止?”他道:“我也派县衙里的人去说过……”
但说什么话是百姓的自由,只要没有涉及皇室官府,就算是县衙也怪不了,况且何师爷也不敢做的太明显,这样县尊大人搞不好还要挂落他。
他可真会问,每一问都问到了方德名的痛处。
“何兄,德民私塾散了,德行私塾是还在的。”就算区别对待,也只是对后面的人不好,前面的人!方德名自认是上了心的,就收那么点束脩,给了他们那么多东西……
而且德行私塾也是有实绩的,现今不是招生季,川安县有资质的私塾也少,他还是有机会的,“此次叫何兄来,是想请何兄为我和吕秀才讲和。”
“我愿意为之前的事向他们请罪,奉上赔偿,烦请您在中间做一个纽带。”
“这事啊!”欸,居然还是一件好事,何师爷满身轻松,“你早说,我做东,请你们去茶楼里喝上一壶好茶,慢慢谈。”
顺便再问问和陈家结亲的事。
让对方知道,他也是带着诚意的。
两方终于有一方肯拉下脸了,甚至方德名还愿意给钱平事儿,何师爷本以为这件事在这儿肯定能结束。
那吕秀才应该也懂眼色,会给他几分薄面。
然,三人虽于茶馆相见,但所谈之事,跟德行私塾没有半点关系。
吕秀才让方德名给曾经的恩师致歉,方德名狰狞着脸,本不想应,但想着今天是有求于人,便好声好气应着他的要求,贬低了自己一番,给从前的蠢夫子致歉。
这些言语并不真诚,但吕夫子已经不在意了,反正这个人的嘴里就没有真诚二字。
他谈完此事就要走,被何师爷拉住了。
“吕秀才,可不能光听了歉言就走,那件事?”
“何师爷是说近来川安县流传的关于德行私塾的事?”吕秀才摇头,“这段时间我都在家中备考乡试,并未听闻此事。”没听过,那就不存在和谈了。
“还有何师爷说于陈家结亲之事……我那义子年纪太小,成家太早不利于科举,在此谢过何师爷抬爱了。”
这明显就是推脱之语,何师爷的脸很快黑了。
但吕夫子没管这么多,直接走了。
小茶楼的包厢里,只剩方德名和何师爷面面相觑。
“他还真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师爷还不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
“怕是先前何兄为我压的那件事,我这师兄和师侄已经知道了。”
何师爷脸一僵,他压过的事就只有舞弊那一次——
若是那件事,恐怕还不得善了了。
想结亲?想都别想!
方德名立刻给何师爷上眼药,“我那师兄师侄都是一根筋的倔驴,看他的态度,恐怕已经恨上了我和你。”
“据我所知,他和我师侄,一个明年乡试,一个今年院试。”
“师兄乡试多次,屡试不第,倒不必担心。”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给了吕润林勇气,让他再撞一次南墙,但都无所谓了,反正过不了,“倒是我这师侄,府试案首……今年院试仍是姜提学主考。”
只要陈延的发挥不会特别差劲,至少能得一个秀才功名。
“到时候,他便是十二岁的秀才公了,县尊大人恐怕也会极看重他,到时——”方德名目光阴鸷,“一个十二岁的人,口不择言说了些什么,你我之事……”
勾结之事,岂不是要闹到县尊大人面前。
“那如何是好?总不能不让他去参加院试。”截杀,阻拦?做这些事想滴水不漏是有些困难的,更别提这种到处都是破绽的事真被留下了证据,他们就直接完了。
“何兄放心,我有办法。”总不会让他安安稳稳去参加县试就对了。
…
干净利落地在方秀才和何师爷面前撕了一顿之后,吕夫子神清气爽回了家中。
陈延还在书房内写策论,吕秀才忍不住和他分享了这些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