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您可认识这几天一直来我们摊子上饮豆羹的那伙人?”那伙人来的时候,蔑器摊的摊主眼神躲闪,看上去应当是认识的。
“这……”老爷子支支吾吾,看着有些为难。
陈延看了他一会儿,先买了两个矮凳子两个高凳子并一个竹篮,叫秀秀收起来了,才又说道:“我们初来乍到,许多事也不懂。”
“只是看那群人不像是周围帮工每天来吃早食的,故想问问。”
也许是见陈延买了东西,总之,摊主开口了,他四下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告诉陈延,“他们几个是这片区里小头目。”
此头目非彼头目,据老大爷说,这群人虽然不是官衙里的人,但官衙里大抵有那么几个人。
很喜欢在这条街巡视,会在每月月初向……向家里无甚关系的人收些保护费,不过这钱也不白收,真有普通地痞流氓来找麻烦,那群人也会来帮忙。
“不过你家应当不一样。”老大爷讲,“他们可能是看上了你们的吃食配方。”
这些小头目要配方,倒也不会直接抢,肯出钱,但出多少钱……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至于死活不肯卖配方的人,也不是没有,总之那些人后面都渐渐淡出这个小市集了。
陈延:……
果然,一帆风顺四个字真是感慨不得,前两天还在家里想此行简直坦途无坎,这不,坎就来了。
“多谢大爷告知。”
“嘿,我也是随口一说,小公子,那伙人就算要了配方也不在我们这边卖的,你们这生意红火,可别硬碰硬了。”
陈延笑着表示自己知道了。
是夜,陈延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了爹娘。
二人有点懵,“这怎么回事,我们离不开这些事了吗?”
“我看他们那些人不像是收钱的……”倒像是每天来考察配方的,李银花有些悲愤,“反正豆羹的方子在川安县已经满街都是了,就算卖给他我们也不吃亏。”
陈延也点头,“怕就怕有一便有二。”等天气转暖,或者是家里余钱多了,可能会招人扩大摊子,介时肯定要拿出新的吃食,若那些人此次都来要配方——
“那我们的生意还做不做。”
“要不我们去报官?”陈多富说出这句话后又摇头,“好似也不行。”
还什么都没发生,人家只是花钱来买豆羹而已。
李银花也烦,“从明天开始,康儿和秀秀先别来摊子帮忙了。”女儿正值年华,那些人看着都不是好人,还是少接触。
儿子身体金贵,要是发生什么冲突受伤了,李银花会恨死自己的。
“我和秀秀不去你跟爹在那边和他们硬碰硬?”他们人高马大,人多势众,陈延在思考着,这群头目做事有条有理,听着也挺有原则,领头人应该是个聪明人。
会来江南府的这个小坊市以收这种钱为生,家里就算有人,应该也不会是能力太大的人。
大还在这儿?
是以……
陈延心生一计,他叫来陈多富、李银花和秀秀,四人一齐商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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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某个小宅院内。
一群穿着灰色褂子的壮年男人们围坐在一起吃酒,如果陈延在这儿,一眼就能认出他们就是每天光临摊子的不速之客。
其中一个瘦高个喝完一口酒后扭头看向身侧最壮的男人,“大哥,那豆羹也吃了几天了,虽然味道我不太喜欢,但是我看他们生意不错啊。”
“什么时候去买方子啊?到时候叫瘦猴他们去另一边的坊市摆摊,又能赚一笔。”
那个被称呼为大哥的男人摇头,“叫人去打听那家人还没打听出来吗?”他背后的人能量不算大,能混到现在唯谨字打头,只跟一穷二白的人交涉,家里得力一点的,他是绝对不沾的。
“嘁,大哥你怕什么,有本事的能在我们这个小坊市里摆摊?还是全家都出来摆摊?”
“叫八哥跟着去查了,就住在一个有点偏僻的小院子里,我们又不是抢方子,明买没事的。”
“还是等等,要等具体的消息来再动手。”他总觉得那收钱的少年看着不像是乡野之家的普通人。
这些打手虽有不满,但大哥积威已久,众人叽歪了两句便不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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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这群穿着灰色布褂子的男人又来了,他们来的时候其实还挺影响生意的,至少不会再有女眷过来买豆羹。
此次给他们打豆羹的是陈延,他拿勺的手很稳,给那老大添卤子的时候目光和他对视了。
少年人和混混头子目光相接。
然后另一个声音插入了两人之间,李银花收完大钱之后突然对陈延说:“康哥儿,午间过了这边也没什么人了,你先回去看书吧,来年你还要参加岳山书院的会考,别太辛苦了。”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叫对面喝豆花的一群男人听到。
岳山书院作为江南府的三大书院之一,府城中几乎人人皆知,此书院只招收有秀才功名的学子。
那混混看了一眼陈延,他看着如此年轻,竟是秀才公不成?!
话说完后,陈延只看见对面人脸色微变,然后很快喝完豆羹都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