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你突然笑什么?”茵茵不解。
陈延:“只是在想,万一那天我和爷爷都没网到,就你网到了,他可能会不好意思。”
“没关系。”姜茵茵灵动一笑,“我不会嘲笑你们哦。”
她对网鱼抱了极大的期待,然而正月初二,家里忽然收到了叶家的帖子,说是江南这边的叶夫人请陈延去喝叶珰孩子的百日酒。
叶珰!这个熟悉的名字伴随着曾经的秀秀映入脑海之中,既是亲家,又是故人相邀,不可能不去,就是和送别宴冲突了一下。
但没关系,自家宴会嘛,老陈头听说之后就大手一挥,把家里的送别宴放在了正月初五这一天。
不过网鱼行动还是在初四,因为据老陈头判断,初四不下雪、小风,是个好天,陈延不能去,于是家里就叫了同在休沐的陈安跟着去了。
谁也没有想到,人世中的小小事件,带来的后果,往往不可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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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四,陈延和茵茵先坐马车前往叶府,今个温度可能有些低,虽然没有下雨下雪,但路边的露珠和青石板上的水好像都冻在了一起,湿湿滑滑的,让车轱辘有种平移的感觉。
坐在马车内,茵茵满脑的都是问题,“叶珰孩儿的百日?你说叶珰是秀秀姐的好友,她孩儿的百日礼怎在叶府办呀?”
按照礼法来说,一般是在男方办的,“莫不是她所嫁之人不在本地?”
陈延也不知道,“好些年前听叶问说,要在京城为她择婿,后来的事就记不清了……”提到的也少了。
在议论中,叶府很快到了,作为内客,他们进门的时间比较早,叶家的几个堂兄接待了陈延,他们还是和原来一样,秉持着‘文人见面,先问学问’的优良传统,很快拉着陈延去了书房。
茵茵则被夫人带去了后面,看今天的小主人公,顺便印证自己的猜测,孩子会在叶府办百日,是因为叶珰的夫君现在还在大名朝最男边那块瘴地领兵呢。
受命在外不得回,叶珰怀孕又跟不过去,才有这一遭。
小姜一直都很敬佩这样的女子,聊得对胃口,年轻女孩的友谊来得极快,她又看了看襁褓中那个白嫩嫩的孩子,忍不住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小女娃哇哇地叫了起来,还挺可爱。
在屋内逗弄了会儿孩子,很快,吉时就到了,前边布置好了,叶夫人抱着孩子过去等着开席,百日里,孩子虽说是主角,但不能见风,所以很快便被抱了回去。
陈延和一干宾客则在堂中夸赞孩子,有时人到兴起,还会留下一首小诗。
他也和叶家这边的几个男丁坐得近,在赞完小姑娘后,又和几个同好谈起了一些关于为官上的小事,以及远在西南方的邱夫子。
叶三哥如今在西南任职,有见过邱夫子,对方让他给陈延带话,“邱先生说在那边找到了早年失散的女儿……有些想在西南定居的样子,让你不必牵挂他。”
西南路远,没有水路,邱夫子年纪渐大,此刻不回,那便有点此生都不会回的意思了。
陈延顿住,没想到会听到这个消息,不过,想起那个活像孤家寡人的老头,能有一归宿……
“可惜不能当面恭贺夫子了。”
“今后你有信可以寄到西南驿站去,邱先生会到那儿取的,他也恭喜你,觅得良缘。”
叶三哥看了一眼坐在陈延旁边的姜茵茵,能娶此女,谁不多看一眼呢。
就在二人谈话,陈延想多了解一些西南民生的时候,突然有一年老些的侍从,匆匆忙忙自府门口向内跑,陈延见他边跑边环视四周,还在想是发生了什么。
又在看见那侍从环顾后望向自己,活像是发现了什么目标后,径直跑来,心里又咯噔了一下。
作为府中仆从,他先是和叶三哥说的话,叶三听完后一愣,陈延已觉不好,皱起了眉:“怎么了?”
“陈兄……”叶三懵了,自家办喜事,怎会?
他附到陈延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陈延听完,脑中像是有白光闪过,茵茵见状,连忙问:“到底怎么了?”
“爷爷……落水了。”陈延说完,即刻拉着茵茵站起了身:“叶三哥,家中有事,这场宴席恐怕要先退,”
他话没说完,便被打断,“无事,老太爷更重要,清远兄,不知你家中可否请了大夫,不若带上我府上的张大夫?他师从京中御医,擅疗养老人——”
陈延极快点头,“多谢叶三哥!”
“那我先带你出去。”叶三哥说完,跟旁边的妻子说了几句,叫随从去喊人,便带着陈延和茵茵急匆匆往门口去了。
后面发生的一切,对于陈延来说,都像是做梦一样。
叶家的人速度的确快,他很快坐上了马车,奔向了陈家的院子,彼时,陈家已经乱做一团。
陈安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今早明明一切都很顺利,鱼也装好了,他总担心爷爷在网鱼的时候出事,却不曾想,一切的意外发生在提篮收网的时候。
陈安提着鱼在老陈头的后面,只一瞬,不知道爷爷是踩到渔网,踉跄了一下,还是踩到了岸边湿软的泥土,一下歪了身子,在倏忽之间,甚至来不及惊呼,就滚进了河中。
正月,河边的水面上甚至有一层薄薄的冰,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一下栽了进去,爷爷是会游水的,但河水实在太过冰凉,他只挣扎了一下就开始沉了。
陈安当即扔掉了手里的东西下河救人。
整个过程持续的时间并不长,爷爷很快就被救了起来,但他可能是呛到了水或是磕到了头,人有些昏沉。跑回家,湿冷的天,迎面的风,对这个身体本就不太硬朗的老人来说,又是一场煎熬。
把爷爷背回家后,陈多富和陈多田就迅速用热水帮他擦了身体,家里也派了人去请大夫和找陈延。
在陈延到家之前,仁安堂的大夫已经把过脉了,老陈头现下还没醒,大夫说是惊到了,可能寒风入体,“换个青壮来说,这不是什么大事……”
他望着床上的老人家,到底是开了一副药,说:“先煎服,主要看这今明两天能不能缓过神,若是精神好了,便没事了。”
等陈延急匆匆到,屋内全是眼睛红红的人,他看向堂中的头发花白奶奶,询问了一下情况后迅速把张大夫带进了病房内。
张大夫的诊断结果要比仁安堂的大夫更清楚、明了,说得更多、更细,但悲哀的是,他说的并不是好消息。
张大夫在诊脉、查看老陈头的眼珠子后,叹了口气,“这老人家原先就有症状,本就感了风寒,如今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