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城内的平民百姓们,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正在黑甜的梦乡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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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陈延已经到了九台县区域,他按照之前的计划,将一些比较靠谱的侍卫和差役分了出去,主队伍的人逐渐减少,时间也逐渐过去。
他看着后头跟着步行前进的大部队,觉得这样的速度太慢,便扬手挥鞭,领着骑马的人先行了一步。
马的速度很快,不久,在夜色中,古朴的九台县,已经映入眼帘。
敲门亮令牌之后,便是开城门,这样的夜晚开城门动静实在不小,很快,各家各户都得到了‘钦差’入县的消息。
大家很快明白,那个传言中的泄洪,很可能就不是传言了。
众人沸腾,各家各户里关系好的已经开始抱团……准备聊一聊,如何利益最大化。
然而,他们谁也不知道陈延内心的想法。
入驻县衙,见县衙内灯火通明,陈延有些差异,见九台县章县令,陈延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章县令苦笑:“下官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皇命不可违,下官领命!”
他没想到,来之前,县令已经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这很不错,省了许多时间。
章县令又说:“陈大人,这县内已有许多人隐隐知晓这消息了,恐怕今夜也都没睡,不如我把他们叫来,您事出有因,又有陛下御赐之剑,不如来谈一谈——”
“不必。”陈延抬手,不谈,这事是没有变数的,谈了还不知道怎么乱七八糟呢。
哦,补世家,那百姓补不补?
给补偿,所有人都给?他不可能许下如此承诺。
是以,陈延想了一个阴招。
“不谈,那这?”九台县章县令有些慌了,“叫人拿住,直接带走?”
“县衙里有多少差役,哪里带得走这么多人。”陈延摇头,“莫怕,如今时间紧,上游会在今日辰时放水,寅时后我们就要出城,往高处走。”
“寅时!那岂不是只剩两个时辰?”章县令惊了。
陈延:“先把县衙的衙役全部叫来,打更的锣、所有能敲响的东西全部敲响,让所有人走街串巷,告诉城内的人,上游卯时泄洪,寅时后,我会依次锁住九台县的东门、西门和南门外门,介时还留在城内的人,必需与城坚守,等水退后等待救援。”
章县令嘴巴微张,显然是惊呆了,这这这?泄洪锁城门留下来等救援,这,这不是等死吗?
……
他小心地朝陈延看去,然而这京中来的钦差面色淡淡,眼里无波,看不出话是真是假。
“还不快去?”陈延说:“准备东西。其余城门先不开,只开南门,我领人在门口等。”
“把县内的名册拿给我。再拿一些灯笼和蜡油。”
接连发出指令,章县令手忙脚乱地准备了起来,而此刻,被陈延留在城门口的侍卫们已经就地取材,做了一个简易指挥部,挡住雨水后,陈延点亮了灯,看了眼名册。
好消息,九台县的人比府城那边登记得更少。
此刻,前置准备工作做完,某些人还在家中等待着属于自己的谈判时间到来,就听到雨幕之中,锣鼓喧天——
“报!九台百姓们听好了,九台县上游万昌堤今日寅时即将泄洪,钦差大人现在在南门口等候迁移百姓!大家收拾好细软,快点准备好!县内寅时后卯时前封门,介时不出者将与九台共存亡!”
…
第一遍,大家以为是开玩笑。
第二遍又响了,这些等待的人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泄洪迁户已经开始了,而那位来的大人,并没有与他们商谈的意思。
他好像并不在意任何百姓,透出一股昏聩无道的:你死就死了怪自己的贪官样式。
“……莫非来的真的是个贪官?怎么完全不管我们的死活?”
而城内正在睡梦中的百姓很快被锣鼓惊醒,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但对于权利怀着十分的敬畏,虽然戛然而止的消息有些离谱且冷肃,但在惶惶之后,他们反而是第一个接受此事的。
立刻就在家里收拾行囊,然后披着蓑衣闯入了雨幕之中,在踉跄跑过街道,出南门看见许多身着甲胄的士兵时候,他们的心才落了下来。
陈延在小木屋内,见人来,立刻差身边人安排给来的百姓编组。
没有原因、没有理由,只有指示和公事公办,反而第一时间把人给镇住、安顿了下来。
接下来便是等。
第一个时辰,是城里的锣鼓声最密集的时候,几乎每分钟都会有人叫,到第二个时辰,敲锣的人就会显著减少。
这也是陈延给城内拿乔的众人安排的心理压力。
锣声渐少,是不是说明着……说明着城内的人变少了呢?
城内。
百姓像是蚂蚁搬家一样,在埋怨中、迷茫中缓慢出了城,而稍微有些实力的家族还在挺着,他们在赌,赌陈延不敢这样不来叫他们。
可外头的声音真的慢慢变小了,真的慢慢没有了,好像有许多人离开了。
大家逐渐慌了,没有人知道外边的事,所以这些人想了想后,决定派人去打探,发现九台县的人真的越来越少了!
众人开始慌了,又去县衙看了下,还好,章县令还在,有些能等的还在等,但有些压力大的,已经忍不住放弃了。
清点好家里的东西就等着出发了。
一个人放弃,那么和他差不多的人,也会接连放弃,逐渐,天色有些蒙蒙亮,九台县该出城的人基本都已经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