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好说,但真正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
陈氏守了十五年的寡,在家要照顾年幼病弱的儿子,在外又要忙活孟家分给她的一亩三分地。
本以为勤劳一点儿日子就能过好,却不想,儿子一病就是十五年,那块地更是颗粒无收,家中的穷困潦倒可想而知了。
能有三间破房遮风挡雨都是好的,要不是为了抵挡时不时过来骚扰她的老癞子,只怕连门窗都不会装了。
沈瑶站在这破破烂烂的院子里,突然很想扇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谁说日子好过的?日子一点儿也不好过!
院子里干净得很,没有杂草没有石头,却特么地连个能用的工具都没有。
唯一勉强矗立着的厨房更是四面透风,灶台上也干净地看不到一点儿油腥,也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开火做过饭了。
不过,放在一边的小炉子倒是干净得很,炉子上还放着一个熏黑了半截身子的罐子。
那罐子里散着浓郁的药香,不用问也知道,这是陈氏给儿子日常熬药用的,怪不得这么干净。
只是,药罐子日日用,灶台却常年不动,这日子过得也太过心酸了吧!
沈瑶摇摇头回到了堂屋里,既然暂且还离不开这幸福村,那就先在这里落个脚好了。
不过有件事还是要跟陈氏说清楚比较好。
送走了孟向东两人,陈氏便重新回到西屋,抱着一个小包袱呆呆地坐在炕头上,听到沈瑶叫她也没有反应。
沈瑶微微蹙眉,瞄了瞄她手里的包袱,有双鞋子,还有件叠的整整齐齐的青布衣裳,想来,应该是她刚死不久的儿子的东西了。
原来是在想念儿子。
沈瑶垂眸,突然知道怎么劝她了。
咳咳。
清了清嗓子,沈瑶倚在门口瞄着陈氏:“那孟向东对你们家一直都挺好的吗?”
陈氏一动不动,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
沈瑶耸耸肩:“就知道你不说话。算了,本姑娘念在你刚死了儿子就不跟你计较了。不过呢,鉴于你冤枉了我,我有些话必须要告诉你。”
掰着手指头,沈瑶一本正经地说道:“孟向东就算把你逼死也非得跟你要那二十七两银子,可是,为什么我一说起你儿子的病,他就主动免了那十五两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陈氏眼皮子动了动,却嘲讽一嗤:“有什么奇怪的,向西是他亲堂弟……”
“呦!亲堂弟啊,那你儿子病入膏肓的时候,他来看过吗?给你儿子买药请大夫了吗?”
沈瑶真想用刀子把陈氏的脑袋瓜子削开,她脑袋里装的是浆糊吗?这么明显的猫腻都看不出来。
陈氏脸色变了变,虽然这小灾星说话不好听,但不得不承认,她说的的确是真的。
孟向东是孟家长子嫡孙,又在镇上念书,眼高于顶,怎会跟他们这个穷困潦倒的家亲近?
就连每年年底过来送银子,也是远远地扔到地上扭头就走,甚至连句话都不想跟他们说。
难道,真的像小灾星说的那样,这孟向东做了什么亏心事?
见她不开口了,沈瑶知道这疯婆娘听进去了,又道:“我嫁来你们家时,听接亲的人说,你儿子小时候还是挺好的,后来一直吃不饱穿不暖才病了这么多年。如果,孟家有人照顾你们的话,或许,你儿子就不会死了吧……”
果然,一说起儿子,陈氏灰败的眼睛立即放起了光。
自己儿子的情况她最是清楚,丈夫死之前向西也是个健康活泼的孩子。
就在丈夫死去那年的冬天,家中又冷又凉,儿子染了风寒,既没有银子治病,又没有足够温暖的被褥,最后,才会一不可收拾转为了痨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