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穿一身深蓝色杭绸净面直裰,二十七八的年纪,皮肤白净,一眼看上去不像是个“生意人”到像是个考科举的秀才。
见到顾文茵,那人低眉垂眼上前揖手行礼,“江左见过姑娘。”
顾文茵上下打量自称江左的男子一眼,犹疑的问道:“你从京城来?”
“是的,姑娘。”江左放下揖礼的手,低垂了眉眼,对顾文茵说道:“小的奉家主之令,来给姑娘贺喜。”
顾文茵目光骤然一紧,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周遭走动不停的村人,稍倾,轻声说道:“远道而来,辛苦小哥,先去喝盏茶,完了留下来用过晚膳,明日再回去复命吧。”
“多谢姑娘。”江左揖手行礼,末了,自怀中抽出一份大红礼单双手递了上去,“姑娘,这是家主的贺礼,请姑娘过目。”
顾文茵接了过来,却没有立即打开,而是对身侧的李木荷说道:“木荷姐,小哥赶路辛苦,又错过了饭点,你带了小哥下去,让厨房给小哥弄几个菜,再热壶酒。”
李木荷点头,对江左说道:“你跟我来。”
江左向顾文茵抱了抱拳,跟着李木荷退了下去。
顾文茵扫了眼周遭闹哄哄的厅院,默了一默,拔脚走了出去。
院子里,穆东明正和淳于乔、裴璞、尚小云几人坐在角落里说话,无惧于周围打量的目光,见到顾文茵,穆东明抬目看了过来。
“文茵。”尚小云喊了一声顾文茵。
顾文茵笑着走了过来,问道:“咦,怎么不见扈老先生?”
“他回澧山了。”穆东明说道,话落,抬目看了眼厨房的方向,“说是京城有人送礼来?”
顾文茵点头,“是苏管事,知道我娘生了弟弟,让人送了贺礼来。”
穆东明拧目看向顾文茵,没等他开口,一侧的尚小云咋咋呼呼的喊道:“不是吧?京城……”
“喝茶。”穆东明打断尚小云的话,端起桌上的茶盏搁在他手里,说道:“你中午酒喝得不少,多喝点茶可以解酒。”
尚小云瞪了穆东明,他中午哪里喝酒了?
无奈穆东明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而是对顾文茵说道:“苏管事有心了。”
“是啊。”顾文茵笑着说道:“我正发愁给他回些什么礼,阿羲你来帮我出出主意?”
穆东明站了起来。
“我……”尚小云也跟着站了起来,只是,他才起来,却被坐在他身边的裴璞一把扯了回去,“那么大个人的人,怎么一点眼力见也没有?人家小两口商量事情,你去掺乎什么?”
尚小云:“……”
顾文茵和穆东明并肩朝作坊走去,路上不时遇见好奇打量的村人,顾文茵统统回以一个浅浅的微笑。到是,把那些打量的村人弄得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收了目光。
到处都是人,想找个说话的地方都难。
这一走,就走到了村东口的香樟树下,眼见得再往前走,就是出村的路了,顾文茵停下脚步,目光轻抬打量了一番四周,确定没有旁人后,她将攥在袖笼里的礼单拿了出来。
大红洒金笺上罗列着字迹工整的蝇头小楷,只是,这些蝇头小楷并不全是礼品,在礼品的后面还有对于香凤这件事的看法和处理方法。
顾文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是铁柱!
江左是铁柱的人!
铁柱必是暗中派了人在凤凰村,留意她们家和香凤的动静。香凤一出事,估计就被报到了铁柱跟前,也唯有如此,铁柱才能这么快的做出反应。
顾文茵合上礼单,看向站在一步之外的穆东明,“是铁柱,铁柱的意思,这婚事他不愿意,如果可以,想请你派了人将香凤找回来,或是送去京城,或是送去阳州府都可以。至于高继仁,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笔债他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