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穆公子和顾姑娘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使得顾文茵刹那回神,捏着手里还剩半块的驴打滚,目光怔怔的看向穆东明。
穆东明侧首看了顾文茵一眼,对上她怔怔的目光,心头微微一涩的同时,下意识的握住顾文茵的手,回头对冯轲说道:“明年农历九月十日。”
冯轲当即说道:“好,我记下了,到时少不得上门讨杯喜酒喝。”
“欢迎之至。”穆东明说道。
冯轲笑了笑,目光轻抬看向穆东明身侧的顾文茵,问道:“我看顾姑娘脸色不大好,可是刚才被那疯妇给吓着了?”
顾文茵摇头,抽出被穆东明握住的手,端了茶盅浅浅啜了几口解了嘴里的腻味后,这才缓缓开口说道:“不是,我只是没有想到,你竟饶过了她的性命。”
“我原就没想过要她的性命。”冯轲抬头,目光看向了窗外高远碧蓝的天空,轻声说道:“很多时候,死是很容易的事,可活着才是千难万难。”
言下之意,他不要计氏的命,并不是他心存怜悯,而是他更希望计氏受尽磨难而死!他要计氏的余生都在艰难困苦食不饱服衣不蔽体中度过。
杀母之仇不戴天!
冯轲这样的想法,顾文茵表示理解和接受。
只是……
顾文茵抬目看向冯轲,“她在嫁给你父亲后又生了一子,令尊……”
手心手背都是肉,冯轲是儿子,可计氏生下的也是自己的儿子。成全了冯轲的报仇的念头,却是要以次子小小年纪便骨肉分离为代价。冯沣怕才是最为难的那个!也不怪顾文茵会这样问了。
冯轲垂了眼眸,目光落在茶盅内澄澈的茶汤上,唇角勾起抹似嘲讽又是讥诮的笑,说道:“他自然是万般为难,可那又如何?若没有我,自是由得他,但偏偏有了我……”
余下的话冯轲没有再说。
顾文茵也没有再问,正如冯轲所说,冯沣可以不念结发之情,只听新人笑不听旧人哭。可冯轲是长子,且已经有了功名在身,若是冯沣执意坦护计氏和长子,冯轲大可以去刑部递状纸……但看眼下的结果,冯沣显然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了!
“那个孩子……”
“稚子无辜,到底和我也是同一个父亲,之所以留计氏一条命,也是因着他。”冯轲轻声说道。
这般说来,冯轲也还是心软之人。
若是换个人,怕是头一个就拿孩子开刀了!毕竟,这年头夭折的小孩多的是!
“顾姑娘,大恩不言谢,你的恩情我记下了。”冯轲收拾了情绪,重新看向顾文茵,“日后倘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只需派人来说一声,冯轲刀山火海绝不推辞!”
顾文茵笑着摇头,“冯公子言重了,我其实也没做什么。”
即便顾文茵没让叶炅出手弄死唐婉仪,之后武玄英逼宫谋逆失败,作为临安王的女人,唐婉仪仍旧难免一死!眼下说来,顾文茵可谓是白得了一个人情!
想到武玄英谋逆之事,顾文茵少不得多问一句:“临安王谋逆,你父亲他没有受什么牵连吧?”
“大的牵连到没有,小的嘛……”冯轲抬目看了顾文茵,眉梢轻扬,微微一笑,说道:“他被免职了。”
呃!
顾文茵:“……”
为什么,她会听出一种淡淡的幸灾乐祸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