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延生是在内院的书房见鲁能的,是故,鲁能一出书房门,小厮六曲便迎了上来,引着鲁能往外走。
六曲将鲁能送至二门外,便停了脚下步子,“鲁管事您慢走,我就送您到这了。”
鲁能点了点头,“你去忙吧,大爷那不能缺了人侍候。”
六曲转身往回走,鲁能则继续往外走。
二门到垂花门还有段距离,鲁能熟门熟路的往外走,在穿过一条绿荫小径时,遇上了迎面走来的潘锦羽,鲁能步子一顿,对潘锦羽揖手行礼,“见过大少爷。”
潘锦羽免了鲁能的礼,语带急切的问道:“鲁伯父,父亲他怎么说?”
“大少爷莫心急,大爷已经同意了,我回去后立刻安排人去扬州。”鲁能说道。
潘锦羽阴郁的脸上绽起抹轻松之色,对着鲁能便深深揖了一礼,“锦羽代姐姐谢过鲁伯父。”
“大少爷不可。”鲁能一把托住了潘锦羽的胳膊,看着短短时间便消瘦了许多的潘锦羽,沉沉叹了口气,轻声劝道:“大少爷,大爷固然有错,可到底是你的生身父亲,你……”
“鲁伯父不用劝我,”潘锦羽打断鲁能的话,脸上绽起抹嘲讽的笑,冷声说道:“不能因为我们四人是他生的,他便能随心所欲拿我们姐弟四人来为他的欲*望铺路,父慈子孝天经地义,父不慈故而子不孝也无可厚非。”
话落,退后一步,对着鲁能再次深揖一礼,“鲁伯父大恩,锦羽日后必当报答。”
鲁能摇头,不待他再次开口,潘锦羽已经站起身站立一侧,示意鲁能先行。
很快便有人将鲁能和潘锦羽之间的对话,禀到了潘延生跟前。
潘延生摆手打发来报的下人,自己一个人坐在椅子里,久久不语。
父不慈故而子不孝也无可厚非?!
脸上绽起抹嘲讽的笑,潘延生站了起来,负手朝久不涉足的主院走去。
“大爷。”
几个看守主院大门膀大腰圆虎背熊腰的婆子,见到潘延生,连忙上前行礼。
潘延生目不斜视,径直往里走。
不多时便进了俞氏的歇息的主屋,两个八九岁才留头的小丫头坐在阶沿上翻花绳玩,见到潘延生,连忙扔了手里的花绳,屈膝行礼,“奴婢见过大爷。”
潘延生摆手,小丫头瑟瑟的退到了一侧。
主屋的门轻掩着,静悄悄的,不知道里面的人在干什么。
潘延生走上前,抬手推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片刻的迟疑后,潘延生抬脚走了进去,小花厅收拾得很干净,桌子上瓷白的花瓶装着新采的花,空气里有着淡淡的清新的花香。不过仔细的去闻,会发现,花香中夹杂着些许的檀香味。
“嘚嘚”的木鱼声突然响起。
潘延生一顿之后,朝着声音响起的方向走去。
主屋左侧从前他的小书房被改成了小佛堂,俞氏一身青灰色的居士服跪坐在蒲团上,一手捻着佛珠,一手敲着木鱼。
自潘宝珠离开潘家的那天起,俞氏便开始了吃斋念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