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府,沈家。
沈重如困兽般,在书房里转着圈圈。
涂展牛面无表情的坐在黄花梨官帽椅里,一手托着茶盅,一手轻撇着上面的浮茶。
“焕元。”沈重终于停了脚步,强压着怒火看向涂展牛,说道:“我们不是说好了的吗?这几年我们不去招惹他们,等我们有足够的实力,再和他们一决死战。你,为什么就不听呢?”
涂展牛没有说话,捧着的茶盅怔怔的看着脚下的青砖地面。
香凤的哥哥还活着!
不但活着,还娶了当朝的县主,官至一方总兵!
为什么?
为什么顾文茵可以瞒天过海,成全喜宝娶个和亲的公主,却不能成全他?如果,如果当初顾文茵说出铁柱还活着,并且在朝为官,他和香凤怎么会……涂展牛端着茶盅的手瑟瑟颤抖,为什么?为什么不肯帮帮他?到底是为什么?
“焕元,你怎么了?”
沈重总算是注意到涂展牛的异样。
涂展牛却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抑制不住的怒火使得他整个人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愤怒使得他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跳起,如同蜿蜒的小蛇,好似随时都能挣脱皮和肉的束缚,狰狞到几近变形。
沈重倒吸一口冷气,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彼此的距离,这才又轻声喊了一句,“焕元?”
“为什么?”
涂展牛猛的站了起来,手里的茶盅被他狠狠的“砰”一声砸在地上四分五裂,飞溅的茶水有几滴落在沈重的脸上和衣服上,他仿似恍然未觉,目光怔怔的看着涂展牛猩红一片如同沉在血水里的眸子。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涂展牛咆哮着,抓起身前的椅子朝着桌子便砸去。
沈重一瞬变了脸色,下意识的便想要上前阻止,但却在转眼间又改变了主意。
外面的小厮听到动静走了进来,也被他摆手挥退。
“砰砰”声不绝于耳,不消多时,小花厅便狼藉一片。
足足砸了半个时辰,花厅里所有砸的东西都砸碎后,涂展牛身子一软,“咚”一声跪坐在地上,目光发直的看着眼前的一地狼藉,稍倾,眼泪突然就夺眶而出。
“焕……”
沈重的声音被涂展牛凄厉到几近绝望的一声干嚎而打断。
“啊……啊……”
涂展牛捂着脸哭倒在地上。
沈重眼底掠过抹嘲讽之色,稍一沉吟后,转身退了下去。
花厅里只剩下涂展牛不知道是绝望还是悲愤又或者是别的什么的哭声。
沈重离开不久后,外面的小厮走了进来,轻手轻脚的收拾着被砸得面目全非的花厅,收拾了约有个一刻多钟的样子,小厮退了下去。涂展牛已经不哭了,他坐在地上,目光怔怔的看着搁在大门边的两根小孩手臂粗的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