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千里之外的明州城,以知府衙门为中心向周边延伸,屋宇楼舍无不大气精美,在一众层台楼榭中,一幢雕梁花栋,堆金立粉的小院隐于其中。
这是个两进的小院,进了垂花门,左侧一进低矮的房舍,是下人房,二进中间人工引水造了个荷花池,四周是雕梁画栋的青砖小楼,小巧精致中透着闲适雅致。
只是,此刻屋子里低凝冷肃的气氛,却是将小院的雅致和闲适破坏无疑。
“二爷。”
一道粗砺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沈重目光轻抬,朝开口的人看去。
说话的是跟了他多年一个名叫金邱的管事,邵渝的事便是金邱出面安排的。
沈重看了金邱,眼底有着不加掩饰的乖戾和恼怒。
金邱看得头皮一麻,下意识的垂了眉眼,轻声说道:“二爷,是小的办事不力,还请二爷责罚。”
话落,“咚”一声跪在了地上。
沈重连个眼角的余光都没给金邱,他眉目低垂,端起了桌上的茶盅,看似要浅啜,却在下一刻,手里的茶盅猛地砸在了金邱的头上,茶水和血水沿着金邱的额头滴哒流下,金邱不但没有伸手去擦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小的该死,二爷息怒。”
金邱顶着一脸的茶水和血水,“咚咚”地磕头赔罪。
沈重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目光腥红的瞪着金邱,恨不得把眼前的人碎尸万段。他花了多大的心血来安排这一场局,结果却让这个蠢货把他所有的心血都废了!
深吸了口气,沈重感觉嘴腔里一股铁锈的味道,他咬牙狠狠将那口血沫和着口水吞了回去,对金邱说道:“滚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
金邱屁都不敢放一个,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随着金邱的离开,屋子里再次静了下来。
沈重沉沉的扶住了额头,长长的叹了口气。
罗远辰怎么就能下那样的死手呢?
邵渝废了!
罗远辰竟然把邵渝给废了!
这样的结果从来就不在他的预计之内啊!
胸口一阵控制不住的翻腾,沈重下意识的张嘴啐了一口,看着地上浅浅的黑紫之色,沈重抬手抹了把唇角,末了,看着白皙手指上的一抹暗红,唇角翘起抹自嘲的笑。
便在这时,穿一身青衫的涂展牛缓缓自门外走了进来,看了眼地上的狼藉,又看了眼沈重的狼狈,默默的走到红木桌前,左手扶袖,右手持壶,姿势优雅的斟了盅茶,转身递到了沈重的手里。
沈重接在手里,啜了一口后,重又将茶盅放回了桌上。
涂展牛在沈重右手边的椅子里坐了下来,缓缓开口说道:“事情已然如此,生气恼怒亦于事无补,二爷还是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
“接下来怎么办?”沈重默了默,稍倾,抬目看向涂展牛,问道:“焕元,你有什么想法?”
“二爷,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涂展牛看了沈重,一字一顿的说道:“既然不能坐收渔翁之利,那就破斧沉舟搅他个天翻地覆。”
沈重微微眯了眸子,看了涂展牛,“怎么个破斧沉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