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朱红玉的笑容,朱琥珀心里实在是没有底。
“姐姐,您到底是什么意思,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智商不合格了,被润夜摆了一道。”说着,朱红玉凑手上去,敲了敲朱琥珀的脑袋。
朱琥珀连连叫疼,朱红玉这才停下来手。
“表面上看,润夜扶持金元景上位是为了公平竞争国师之位,高风亮节。但是仔细一看,完全不是这么回事。首先,若是润夜做不了国师,吕明辞长久以来辛辛苦苦培植的势力就轰然倒塌,你也知道金元景被吕明辞赶着去崆峒山的事情吧?润夜自己不做国师,沽名钓誉岂不美哉?到底是谁最希望他成为国师?当然是吕明辞,金元景当上了国师,吕明辞第一个最着急。”
朱琥珀当然悟到了这一层意思,看着姐姐也想到了,忙问道:“那姐姐您的意思呢?不妨我们先聊聊,您是愿意让润夜做,还是金元景?”
朱红玉突然间哈哈大笑起来,这个问题难道是个可选项吗?
“琥珀,其实问题摆在咱们面前已经很明显了。首先,你是吕明辞的女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肯定想通了这一层回过来求我。我在赌人性,我认定润夜成为国师之后看不上我。但是润夜也在赌人性,他当然也知道我会为了你付出自己的幸福,用手段让金元景不上位。果然,能去汴京的没有一个是孬种,润夜就算是没有经过朝堂的血雨腥风,如今也开悟了。”
朱琥珀听完姐姐的一番分析,还是坐在那里不说话,在她的心中师父不是那种专精于勾心斗角之辈。
但事实告诉他,往往这种人是不会被欺瞒的。
他们太聪明了。
尤其是在听完朱红玉一条条、一丝丝的叙述之后,朱琥珀终于明白了,自己哪里是什么女官,不过是润夜玩弄的一颗棋子罢了。
相比之下,还是她最爱的吕明辞才是最可笑的。
他还以为自己能掌控全局呢。
想到这里,朱琥珀也学着姐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仿佛一切都想明白了。
“现在就是不知道师父到底是真慈悲,还是假慈悲。若是他真的慈悲,那姐姐说的这些,不过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若师父是假慈悲,我们不过都是他的棋子……这样的人,日后成为国师,我还真的挺放心的,毕竟不会做出来前任国师做过的丑事。”
没错,朱红玉也是这样想的,不过她觉得,一个能小时候躲着不让官兵追杀的小道士,一个在师父羽化之后能够独挑大梁的润夜,绝不会没有这样的脑子。
善良真的是人的一种选择啊。
朱红玉想到这里,缓缓的伸开了腰,而后对着妹妹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其实我的本意还是扶持润夜上位,我和金元景远走高飞。我才不愿意让吕明辞被暗算,最后让你守寡。所以,如今咱们更要团结起来。希望你不要对我有猜忌,我只是想让润夜成为国师,少一点麻烦,多留一些人命罢了。”
朱琥珀听到姐姐的说辞,登时之间甚至觉得自己有点羞愧。
果然一直以来都是她……太小心眼了。
“好,我以后一定不会想那么多,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知道自己想得到什么,得到的任何东西,都绝对不能说以针对你为代价,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朱红玉听到妹妹的说辞,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根绳上的蚂蚱,这个比喻她曾经用过,如今在朱琥珀的嘴里说出来,她觉得妹妹真是长大了,成熟了,知道这句话有时候并不是贬义了。
他们就是最简单、最基础的命运共同体啊。
马车还在隆隆向前,一骑绝尘。
锦衣卫护送的队伍,十分严肃。
隆冬腊月里,侍卫们呼出来的白气带着温柔的感觉。
朱红玉和琥珀谈完了事情,靠在一起便睡着了,就在他们睡着的同时,后面这辆车上面的金元景坐不住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身体上有点飘乎乎的感觉,这种感觉有点像是在做梦。
“嗯……怎么称呼您好一点。”
金元景低下了头,有点羞涩的问道。
润夜听到金元景这样问他,也没有摆谱子,只是和善的说道:“润夜。直呼其名即可。我不喜欢叫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好,润夜。我想问问您……为什么要对我这个敌人这么好?”
在金元景的眼里,润夜推荐自己真的是不可理喻的事情。
尤其是天花,治愈的了天花,不比霍乱有本事。这样他被敕封一个“紫袍道士”完全没有问题。
润夜没有理由帮他。
“怎么,我帮你还不满意?”
“润道长,我久居深山,今天你要推荐也把我推荐了,在车上我做不出对你有任何不利的决定。只想问问……您出这一招数,肯定是有阴谋的吧?”
润夜笑了,是那种被人猜中心事的笑容。
“看来你也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