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朝着东南一路向东,经过了很多城镇,也经过了很多乡村。
很快,一行人到了武昌,已经到了深冬时节。
天地之间,银装素裹,比之往年寒冷了不少。
徐景逸联系了客船,很快一行人放弃陆路行驶该由水路往汴京走,这是最快的方法,能够按时到达汴京,而且朱红玉还能让礼仪嬷嬷们教导一下面圣的礼数。
时间都盘算好了,他们上船这一天是腊月初二,到汴京约摸着应该是腊月二十。
小年说不定还能在陆上度过。
上了船,徐景逸就给吕明辞发了消息,一封写着“吕明辞亲启”的书信随着驿站的小差官,一路朝着南边行驶。
看到小差官走远了,徐景逸这才安心的和朱红玉上了船……
船舶缓缓的离开了码头,朱红玉站在甲板上,看着逐渐远离的武昌,又想起来那日人满为患的黄鹤楼。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朱红玉又吟哦起来这首熟悉的诗词,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又想起这首词来。
“哟,好兴致啊,还昔人已乘黄鹤去呢。”
朱红玉回头一看,竟然是徐景逸。
他走上前来,将手撑开放在船舷上,也依依不舍看着武昌城冬日的景色。
对于他来说,这也是十几年在汴京述职,第一次见到冬日的武昌。
“这是我知道的一个诗人,写的诗词,也不是自己原创。如今华朝日尚玄风,这些个诗词啊,一堆一堆的。”
朱红玉知道自己能够准时到达汴京,心里开心,不免得和徐景逸多聊了两句。
“哎,这次去汴京,你要好好把握机会啊。”
徐景逸是个实在人,也愿意装装老成。在朱红玉这个初出茅庐被皇家重视的女子面前,多少想要显摆一下自己的资历。
“是啊,但……也不知道怎么好好把握机会?”
朱红玉客客气气的朝着徐景逸请教,而徐景逸笑出声儿来。
“这事儿啊,你问吕明辞不就好了?”
“吕大人日理万机嘛,再者说吕大人是和润夜关系不错,与我……只是相熟而已。”
“那日吕大人回汴京述职,曾经朝着我们弟兄说了说在赣州的奇遇。听闻润道长还是被绑匪绑架过的?”
朱红玉当然知道这件事,而且是印象深刻。
“那是……当时赣州在瘟疫的情况下,很乱。润道长能有今天的荣耀,也是自己的努力呀。”
徐景逸翻了个身,朝着船舱的方向看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谈论起润夜,谨慎了许多。
“以前啊,我见过的大多数道士,在冠巾造册之后,也就安度后半生了,润道长是我见过唯一一个还有点血性的。”
朱红玉不知道这样评价是否妥当,显然若不是因为她,润夜也不会去城里。
润夜的血性是一种身为桃花村唯一的大夫的担当。
朱红玉相信在这个国家有很多大夫愿意牺牲自己,保全大家。
但是道士嘛……他们的世界观决定了他们修行的必要性。
其余的,旁人所遭受的痛苦,都是他们认为与他们无关的是非。
“对了姑娘,听说你和润道长是一起去抗灾的?”
朱红玉笑着点了点头,没想到吕明辞连这件事也和锦衣卫们说了,真是个大嘴巴。
“你也会医术?”
“略懂一些,当时闹的是霍乱,比较了解。”
徐景逸看着朱红玉,又不置可否的问道:“姑娘,我们来的时候,令妹说润道长和你手里各有半本医书,可以治疗天花这个病。我们到了宝鸡,才发现原来你手中的医书……是一本?”
朱红玉轻轻的一拍自己的脑门,心想她妹妹和她真是一条心啊,连编造的理由都和她会的东西如出一辙。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天花这个病,无论是搁在哪朝哪代,都是可防不可治的。现如今……你们救我出来,是好事儿。至少没有得病的能治疗。”
徐景逸看着船舱的位置,对立面坐着的两个人产生了怀疑。
“我怎么觉得,姑娘比二位道长更有本事呢?”
朱红玉一点也不这样看。
“并不是我比他们更有本事,只是他们能让人安心一辈子,我只能解决眼前的痛苦。”
徐景逸也不知道朱红玉这样说是自谦还是怎样,但对如今尚玄风有点怀疑了。
“您觉得呢?”徐景逸客气的问道。
这个问题朱红玉真不知道如何回答。
“到了汴京,我相信润夜会让汴京的朝堂,焕然一新。我相信他会成为比前任国师更名垂青史的玄风羽士。”
朱红玉的话是那么的确信。
仿佛一切都尽现眼前。
“但愿吧,趁我活着的时候能看见……我倒希望,姑娘也能名垂青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