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彦看他一眼,没反驳。
严朗总觉得提及京城,闻寂雪的口气不大对,打量二人片刻,笑道:“也罢,我是无能为力了,此事就劳烦二位。有用得着的地方,只管开口。”
用过午饭,严朗告辞离去。
闻寂雪站在窗边眺望远空,许久才道:“我们去京城如何?”
“又何不可。”穆清彦自然是随他。
闻寂雪笑道:“既如此,那就给陈十六传个消息,让他等着我们。他在京城长大,各家都熟,能帮不少忙。”
穆清彦自无异议,当即写了一封信,命高春送去驿站,花重金委托快速送至京中。
*
过完了正月十五,陈十六忍耐不住,吩咐人收拾行李,准备车马,要离京。
尽管回家前就做过准备,但今天这家吃酒,明天那家吃酒,饭桌上觥筹交错,看似言语含笑,实则虚伪客套、刀光剑影,尤其是陈十六,他这个在外人眼中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不知被讥讽过多少回。
当然,那些人也没得着好,他一一反击回去。
只不过,这种日子过久了就乏味。一开始他还想着多陪陪老祖母和母亲,省得两人念叨,谁知家里竟要给他提亲,吓得他一个时辰都不想多待。成婚什么的,总感觉是很遥远的事情,他还没玩够呢。
可惜,消息走漏,他被拦在家里,没走成。
老祖母和母亲那边可以歪缠,但他爹一板脸,他就缩了。
正月十七,他又准备开溜,结果收到一封信。
得知穆清彦要来京城,他高兴了,当即也不吵着离京,开始为接待之事忙碌。
两日后,陈十六一大早就去了酒楼,自己点了茶水坐着,打发何川去城门处等候。按时间推算,人是今天到,知无法确定具体时辰。陈十六觉得穆清彦不会无缘无故来京城,毕竟眼下还没到天地化冻之时,便是赏春也太早了。
辰时半,陈十六俯看大街,看到了何川。
在何川身旁是辆马车,虽未看到车内之人,但赶车的是高天,跟在马车后面的是高春高冬。
陈十六立刻放下茶盏,噔噔噔跑下楼,正要呼喊,却跟个提鸟笼的年轻公子撞上了。哐当,鸟笼掉在地上,里面的雀儿惊的直叫唤。
“我的相思哟!”年轻公子顾不得自己,抢先捞起鸟笼,担忧的查看笼中的相思鸟。所幸没伤着,但一看就是吓坏了,着实心疼的不得了。
陈十六也是一个趔趄,幸而被小厮扶住了。
“魏小三?”陈十六认出了对方,都是京城子弟,彼此也很熟。算起来,两人还算投脾气,只是爱好不同,好比这个魏阳羽,最喜欢养鸟。
“陈小六,你慌慌张张干什么呢?瞧瞧,把我家相思吓得,一会儿嗓子都哑了。”魏阳羽为自家鸟打抱不平。
说话间马车都停下来了,陈十六也就不理他,先接人。
魏阳羽纳闷,扭头一看,马车上下来一个清隽公子,瞧着有几分清贵卓然,就是面生。他不仅回忆这是谁家子弟,尚未想出来,就见一个红衣男子闯入视线,那俊美至极的面容便是见惯了出众男女的他,都禁不住晃了晃神。
“穆兄,闻公子,可把你们盼来了。我在酒楼定了雅间,这里是京城最好的酒楼之一,今日我做东。”陈十六将两人往楼里引。
魏阳羽立在那里,笑眯眯的也不回避:“陈小六,这二位是哪里的朋友,介绍一下。”
“去雅间再说。”陈十六遂了他的意,反正多认识几个人,对穆清彦没坏处。人多好办事嘛。
穆清彦倒是对称呼感兴趣,笑问道:“陈小六?”
陈十六呵呵一笑:“我父亲有六子,我最小,排行第六。十六是我在长房里的排行。”说着朝魏阳羽一指:“魏小三!”
穆清彦神色微妙。
陈十六不过一时使气,接着便正经介绍:“魏阳羽,定国公府嫡幼孙,行三。”
国公府嫡出子弟,出生果然很高。
但是,穆清彦频频侧目的原因,却是陈十六执着的叫他“魏小三”。
第160章 京中安置
四人在雅间落座,由陈十六相互介绍。
魏阳羽一抚掌,满脸惊讶的看向穆清彦:“原来你就是传闻中的‘神断公子’啊!”
如今穆清彦也是小有声名,即便是在京城里,常去茶楼听书的人也知道他。这得益于聚茗楼的说书先生常云生,书总要时常推陈出新才能吸引客人,又有什么故事比得上穆公子断案记?尤其这是真人真事,时时更新。京城这边的茶楼跟着效仿,反馈不错,也间接给穆清彦扬了名。
魏阳羽之所知道穆清彦,倒不是通过茶楼,而是特意打听的。
陈十六的父亲是一品大员,陈家在朝为官者不少,作为陈家嫡幼子,不用承担家族重任,只要他不惹大祸,做什么都随意。陈十六自小跟着京中其他子弟混闹,只他的兴趣略有不同,甚至为此离家去凤临县城,弄个什么神断局,专给寻人寻物解决纠纷。
不知多少人私下里笑话,魏阳羽还帮着打抱不平。
实际上,魏阳羽很羡慕陈十六,他也想离家闯荡啊,可惜家里看的太严,哪怕他在京中再如何胡闹也不要紧,就是不准离家。本来以为陈十六跟他是难兄难弟,可突然有一天,这位共患难的兄弟抛下他跑了,还有了自己的基业,简直又嫉妒又心酸。
嗤,那些嘴里笑话的人,心里何尝不是泛酸呢。
当初初闻陈十六作为,好多人去探听,本着独乐了不如众乐乐,都想看陈十六笑话。魏阳羽还担心呢,谁知陈十六真跟着那个农家少年办了几件大案子。
一直只在传闻中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魏阳羽忍不住一再打量,颇为难以置信。
当先前只是听闻,还会诚心赞叹,可真的面对面:就是个少年啊,哪怕清隽卓然跟他出生不符,却也看不出三头六臂。那么会破案,莫非脑子真那么聪明?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