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谁家的黄纸钱,顺着风飘进了院子。
这几日村里人家接连办丧事,气氛低迷,每晚都有人在村口烧纸,隐约可听见压抑地哭泣声。
蓝衣认命地拿着扫把,把纸钱扫走,想了想,有全部扔到灶膛里烧成灰烬,她想带自家小姐离开这里。
“小姐,喝一碗银耳莲子羹吧?”
银耳莲子羹从早上就放到砂锅里,加了银耳枸杞和百合等,滋补清肺,自家小姐不吃不喝,若是再没有营养跟上,小月子落下病根,以后子嗣要艰难了。
张如意呆呆地,眼神没有焦距,她想起自己得知流苏投缳,怎么都不能理解,轮到她身上,她才明白这种丧子之痛,是一道大坎儿。
“蓝衣。”
张如意声音沙哑,嘴唇上干巴地起皮,她见蓝衣同样憔悴,忍不住流下眼泪来。
“小姐。”
蓝衣吸了吸鼻子,她知道小姐心里苦,不仅仅是失去孩儿,还有婆婆亡故的痛楚,而卢元卿,似乎呆傻一般,拿不起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一句话都没过问过。
“蓝衣,当初我是不是太过任性了?”
张如意用帕子擦了擦眼泪,突然冷静下来,幽幽地叹息,“如果我娘亲还活着,我就不会这般了吧?”
娘亲活着,一定对她千好万好,不会不管不顾,也不能眼看她嫁到这样的人家来。
卢母是卢元卿的全部,那她和肚子里已经流逝的孩子,到底算个什么玩意儿?
亲娘横死,家里遭逢变故,张如意理解他的伤痛,可是她的呢,谁又懂?一句安慰没有,张如意感觉到寒心。
她不是不难过,这种难过,却比不得失去孩儿的苦楚。
当初爹爹张峥任鹿城知府,就和她提起过,卢家孤儿寡母,虽然并不爱财势力,却不是良配。
她只怨恨在娘亲死后,爹爹续弦个狐狸精,又哪里肯听上半句?
是她错了!
“小姐!”
提起先夫人,蓝衣也忍不住了,那么温柔的人,一定会把小姐纳入怀中,千宠万宠,自从嫁给卢元卿,就像一根草,显得微不足道。
卢家是正经的人家,卢母人和善,卢元卿的才学好,可是,总觉得缺少点什么。
卢母一走,所有隐患全部暴露到眼前,就好像一个瘤子被戳破,血肉一起流下来。
“蓝衣,我该怎么办呢?”
张如意轻轻地问一句,可是蓝衣知道,自家小姐真的寒心了。
寡母去世,伤心是人之常情,可卢元卿怎么就不想想,他是成亲的人,还有娘子和未出世就夭折的可怜的孩儿……
“要是海棠在,一定会给我出主意。”张如意翻了翻自己的东西,银票和很多东西都在,但是娘亲留下的玉如意,却没有了,那是她的念想,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