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轻笑一声,似乎笃定了元小满会给她开门,她说道:“说来不才,这地方正是我当年的陪嫁,前不久小儿从我手中哄骗过去了地契。”
此言一出元家人都是一惊,感情门外站着的是陆沉的亲娘?元小满面色一变,理了理衣服,朝立春使了眼色,立夏立秋小声让他们抱着立冬回屋,他跟着元小满去开门。
门外站着两个女人,一个年纪尚轻,梳着双环髻,头戴绢花,鬓间插着宝玉,柳叶眉吊角眼,明明是一副刻薄相貌偏生做出温柔的模样;另一个是一个美貌妇人,乌发如云,鬓间只简单斜插着一支珠玉步摇。白玉雕花,金丝掐线,下面缀着的珍珠哥哥小巧玲珑,光泽圆润,温润如玉,娴静如花。
元小满福身行礼,唤了一声“陆夫人”。
陆夫人不漏声色打量元小满一眼,相貌平平,举止粗俗,一看就不是大家闺秀,衣服也毫无美感,当真是个乡野丫头。
立春将陆夫人神色收入眼中,心道师父那般光风霁月,怎想到娘是这般人物?他心中暗叹,往前踏了一步唤了一声“陆夫人”。
陆夫人瞧立春的时候多了三分笑意,出身寒门年纪轻轻就拿到正四品,已然是个人才。这人还是陆沉的副将,跟随陆沉许久,她不能不给个面子,“你就是立春吧?我听小儿说过,这次他寻了一个厉害的副将,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夫人谬赞了。”立春不动声色将元小满挡了挡,道:“寒门简陋,不知陆夫人今日上门有何要事?”
“要事算不上,只是听说我儿找我要了这处院子修葺一番,送与人住了。我那孩子心性我最清楚,便来瞧瞧这里住的是小儿哪位友人。”陆夫人笑意恬淡,不见半分刁难的样子。
她身旁那根丫鬟一样的女子轻哼一声,捏着嗓子说道:“姨母,你怎么知道表哥不是‘金屋藏娇’啊?”
陆夫人面色不变,不轻不重斥责一句,道:“嫣儿,休得胡说。”
被称为嫣儿的女子扭着身子走过来,带来一阵香粉气息。她绕着元小满转了一圈,啧啧两声之后笑着说道:“是我胡说了。表哥要想金屋藏娇也得有娇美人啊,我瞧着这儿寒酸得紧,金凤凰娇美人都没看到,倒是见到一只草窝里的野鸡,想来是我多想。”
立春最听不得有人诋毁元小满,面色一沉,拦住了嫣儿的步子沉声道:“姑娘自重。你若是瞧不上寒舍,那又何必脚踏贱地?”
嫣儿捂嘴一笑,反问道:“这是你家吗?”
“嫣儿。”陆夫人暗含警告,她由着嫣儿刁难元小满是一回事儿,可嫣儿要挑衅陆沉的副将就是另一回事儿了。女人之间的事儿得女人自己解决才是,她对元小满道:“元姑娘可否请我进去喝杯粗茶?”
人都到了家门口,哪有往外赶的道理?更何况这人还是陆沉的亲娘?元小满更没理由往外赶,只能压下心中的不快,好脾气把人往屋里请,“立春,我请夫人进去,你去给夫人和这位嫣儿姑娘沏壶茶过来,记得挑咱家最好的茶叶,免得说咱们怠慢了贵客。”
元小满家的好茶能是什么好茶?嫣儿鼻孔朝天,不把元小满放在眼里。陆夫人沉稳,任由元小满引着进了正厅,一路走来瞧着院中布置,心道她儿子对着乡下丫头还真是上心,如今的布局跟当初半点儿都不相似了。
这真是她的好儿子啊。陆夫人给陆沉安排了那么多贵女,他一个都瞧不上,天天躲着不见,心中记挂着的竟然是这样一个乡下丫头。那么多金凤凰看不上咋就看上了这只草鸡?
陆夫人气得碗都拿不住,带着嫣儿这丫头就来瞧瞧这元小满是啥样的丫头,这真是越看越觉得不满意。只想自个儿好儿子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端着茶水的手都微微颤抖。
元小满问道:“陆夫人,可是这茶水不合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