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桂枝扶着金小楼,拿起勺子吹了吹热气,一勺一勺的往金小楼口中喂去。
金小楼知道,在这种地方,冰糖比白银还奢侈,这只怕是黄桂枝用家底换来的。
整个家里,只有桂枝,还保持着一份善良。
善良的人一定会有回报的。
金小楼捏紧了拳头,她的脸颊微微肿了起来,可以想象柳氏用了多大的力气。不过金小楼心里并不生气,因为她知道,这一巴掌她会很快向柳氏讨回来!
她不再是曾经那个逆来顺受,不敢言语的金小楼了。
金小楼喝完了糖水,握住了黄桂枝的手:谢谢你,大嫂。
黄桂枝冲金小楼一笑,嗓音柔柔软软:谢什么,都是一家人。
说着,转身将碗一放,从身后的被褥中间抱出来一个棉布包裹着的小婴孩来。
这还是金小楼自生产后,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孩子。
金小楼手有些颤抖的接过婴孩,虽然是最粗糙的棉布,棉布上甚至还打着补丁,但黄桂枝洗得干干净净,散发着皂角的清香。
金小楼抱着孩子,只觉得这种感觉很神奇,这孩子按理说不是她的,她连恋爱都没有谈过,更没经历过十月怀胎,可手一触碰到那小小的婴孩,看着怀里的孩子像一团糯米圆子一般,白白嫩嫩的,咿咿呀呀间,一双又明又亮的眸子黑峻峻的望着金小楼。
金小楼的心一下就化开了。
就像是白白的雪放在了手心上,温开成了最纯净的水。
金小楼只一瞬就打定好了主意,一定要将这个孩子好好养大,也算是替死去的金小楼尽一份心意。
小楼好福气,是个男孩呢。桂枝掖了掖孩子的被脚,可想好了叫什么名字?
金小楼眸光一闪:就叫金鳞儿吧。
鳞儿?黄桂枝有些不解。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我的孩儿,我一定要让他与凡人不同!金小楼说这话时目光坚定,周身散发着一股子让人不敢轻视的气势。
黄桂枝读过些书,却从未听说过这句话,乍听之下,只觉得不同凡响,心里暗暗觉得小楼似乎与以往不同了。
两人正说话间,金鳞儿小嘴一憋,呜咽一声,扯开了喉咙哭了起来。
许是饿了!黄桂枝看向金小楼,自打出生到现在还没有好好的吃上一顿奶。
吃奶金小楼有点头疼
半遮半掩,面红耳赤的撩开了衣服,可金鳞儿吃了半天,一点奶也没有吸出来。
也是,这金小楼怀孕时也是常常吃不上饭的,哪里有营养长奶水出来。
可孩子不吃也不是个办法呀,正发愁,院子里柳氏不高兴了,阴阳怪气道:真当自己是官少爷了?扯着嗓门这是哭给你那见不着面的爹听呢?
金小楼还未说话,门吱呀一声打开,金大成从外边走了进来。
金小楼的衣襟还敞开着,这人径直走进来,竟也毫不避讳,目光甚至还有意无意的往自己的胸前扫来
第五章喂舅舅们吃馊猪食
金小楼心里头一阵恶心,谢过了桂枝,抱起鳞儿匆匆回到了自己的茅草屋内。
怀里的孩子一个劲的哭个不停,还好猪圈离得远,在院子的另一头,金家的人也听不见,等到半夜,家家灭了灯烛,月光朦胧下,只剩金小楼抱着一个哭得恹恹的孩子。
孩子是哭累了,哭不动了,可他的肚子始终是饿着的。
金小楼怕饿坏了鳞儿,只是这茅草屋内翻来找去也找不出一点吃食。
没有办法,金小楼一狠心,重重地咬破了自己的食指,将鲜血递进鳞儿的嘴里。
抽噎着的孩子一碰到手指,小嘴一含,就酣畅的吮吸起来。
都说十指连心,金小楼此刻算是领会到了,那钻心的痛几乎忍无可忍,可看着孩子一点点慢慢安详起来的面容,心里头又暖烘烘的,再痛都值得了。
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这样相互依偎着沉沉睡了过去。
今夜,也是他们两个,初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夜晚。
第二天金小楼是被周氏给喊起来的。
懒骨头,生了孩子就当太太了?鸡圈扫了吗?猪食做了吗?你舅舅们可都等着吃早饭呢?这都什么时辰了,耽搁了去地里,小心你的皮子!
金小楼揉了揉眼,窗外还是一片漆黑,古代又没有钟,金小楼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不过看模样应该不到五点。
她刚一动,怀里的孩子又跟着醒了,嘴一张,金小楼本以为又要哭起来,哪知这孩子竟格外的懂事,张了张小嘴,咕噜两声,只是一个劲的睁大着眼睛望着金小楼。
金小楼亲了亲鳞儿的额头,鳞儿咯叽一下,竟笑了起来。
刚刚出生的孩子,竟然会笑,金小楼自己也惊到了,看来她这个儿子果然不是凡人。
用棉布做了个布背篼,金小楼把鳞儿背在背上,拿了扫帚去扫鸡圈。
路过周氏时,她一脸诚恳的向周氏道:大舅母放心,我这就去扫鸡圈,扫完鸡圈就去做猪食给舅舅们饭吃!
周氏点点头,看着金小楼又回到从前唯命是从的模样,心里舒畅,可又觉着这话听着总感觉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