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野山茶,一盏小灯便在眼前亮起,驱散了黑暗留下脉脉温暖的橙黄光晕。
是前头打扫的婆婆留下来的,挂在院门前的树枝上。
院子里凌乱的生着各种花草,看模样似乎是魏猎户以前种下的,这么些年无人打理,早已乱成了一锅粥,野蛮生长着,都快盖过了屋子。
屋子是两间黄墙灰瓦的土屋,一间卧房,一间灶房,后院有个木棚,里边堆着各种生了锈的铁制工具。
木棚旁边有一小块菜地,此时菜地里荒秃秃的只剩烂泥,再旁边便是用栅栏围起来的茅房。
金小楼冲桂枝一笑:我们也算因祸得福了,比起我的破茅屋,也可是个豪宅呀!
桂枝也跟着笑了起来,伸过手,一点一点替金小楼摘去发间沾上的草絮。
你们就安心住着,我每隔三日来给你们送米面,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可以远远告诉我,我下次就给你们带来。李婶立在院门口的小灯下,扯着嗓子喊。
金小楼脆生生的答应了一句,连连道谢后,又道:李婶,快些回去吧,要落大雨了。
话音刚落,便见院子外,隔着笼笼草木,一点灯光渐渐消失不见了。
没过一会儿,果然一个惊雷劈落,倾盆大雨铺天盖地的下了起来,整个井口村,皆笼罩在水雾迷蒙之中。
寒冷的天气总是让人酣睡,这个夜晚,就连麟儿都没有起夜,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被窝里团成一堆的金小楼,是被震耳欲聋的敲门声给吵醒的。
一听这么粗暴无礼的敲门声,金小楼就知道来的一定是自己不欢迎的人。
等她慢条斯理的穿上衣服,整理好头发后,才缓缓将门打开。
果然,外边站着的是柳接弟。
也只有她敢踏进院门,来敲这道房门了。
见到金小楼,柳接弟眉眼一挑便笑了,抬着下巴趾高气扬道:金小楼,我说过要让你后悔,我柳接弟可不像我姐姐一样,瞻前顾后,我说到就会做到!
你要是现在立马跪下来求我,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去向里正说都是我的错,黄桂枝并没有得瘟疫,你们也就可以回去了。柳接弟接着到。
哪知金小楼耸耸肩,不紧不慢的说:我们为什么要搬回去?
她眨眨眼,一脸天真样:我和桂枝还得谢谢你呢,这里又大又舒适,每隔三天还有人来送米面,吃的也不愁了,比住在金家猪圈旁的破茅屋里不知安逸多少!
第七十九章金小楼徒手抓老鼠
金小楼这一晌话说完,柳接弟登时柳眉倒竖,脸色铁青。
只觉得有一团气哽在了嗓子眼,刚想破口大骂把那没发出的气撒泼出来。眼前,金小楼已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灰扑扑的木门差点撞上柳接弟的鼻子,柳接弟眼睛更红了,抬起脚便使劲的踹门,一边踹,一边骂些污言秽语。
桂枝烧得有些厉害,本睡得昏昏沉沉,此刻也被门外的动静惊醒了,刚想问怎么回事,金小楼已拧了一块湿漉漉的帕子放在了她的额头上。
外面怎么回事?桂枝挣扎着想要起来看看。
金小楼忙把她按回床上:乱叫的蛤蟆,不用管。
果不其然,柳接弟在外边一通脾气无人理睬,更是觉得力气都打在了棉花上,气炸了肺,无可奈何,只得骂骂咧咧的走开了。
金小楼又赶紧去抱咿咿醒转来,挥动着小手的麟儿。
麟儿手脚上的烫伤擦了秋葵花油后稍微好了些,看着不那么红肿了,只是水泡仍旧没有消,反而变得又大又亮,看着都疼。
不过麟儿特别乖,除了前晚刚烫伤时,实在是痛得受不了,哭闹了一晚外,这两天虽然有些难受,但都自顾自的嘟着小嘴,一双黑峻峻的眸子望着金小楼和桂枝,不哭也不闹。
昨日在信宁买回来的药也搞掉了,叶氏送来的秋葵花油放在了茅草屋里,金小楼有些发愁,这么大的水泡千万不能弄破了,不然会留下疤痕的。
得想法子让水泡消下去才行。
金小楼记得以前听说过治烫伤的偏方,一个是用牙膏涂在烫伤处,可以降温杀菌止泡;另一个就是用生鸡蛋壳膜,蛋壳膜含有溶菌酶和胶原蛋白,把鸡蛋壳膜贴在烫伤处,杀菌同时还可以促进伤口愈合。
牙膏古代是没有了,鸡蛋倒是可以想想办法。
金小楼嘱咐桂枝好好休息着,自己转身先去了灶房里。
昨晚来打扫的婆婆显然没有打扫灶房,刚一踏进去,金小楼便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呛得一阵猛咳。
灶台上有口大锅,锅底满是铁锈,灶膛里填满了腐朽的柴灰。金小楼拿起旁边立着的火钳,一掏柴灰,竟钻出两只肥硕的灰老鼠。
那老鼠也不怕人,甩着尾巴吱吱叫着,一时竟不走。
金小楼不怕老鼠,她做实验用过不少品种的小白鼠,还会徒手抓老鼠。一见这两只胖灰鼠,火钳一扔,扑上去,一左一右两只手揪住它们的尾巴就提了起来。
刚要扔到外边水沟里去,正好看到叶氏抱着个簸箕站在院门口。
叶氏见金小楼的身形晃动在灶房里,将簸箕往院门一放,便遥遥的冲金小楼喊道:小楼,我给你拿了些大米和面粉来,昨天晚上我去你家里收拾了些衣物,也一并带来了,还有给麟儿的秋葵花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