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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下本开《渔家女》
“海珠,阿娘把冬珠和风平就托给你了,你于叔只接受我带走一个孩子。”
申海珠乍有意识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她闹不清情况,恍恍惚惚地点头,等女人抱小孩离开,她才反应过来,她被托孤了。
父死母改嫁,还留两个拖油瓶,这就是申海珠穿来时这具身体的家庭情况。
行吧,借用原主的身体活命,给人家养弟妹也是应该的。这里地处沿海,她又身怀异世跟来的灵泽珠,能在水下呼吸,养两个孩子还是能养活的。
修补了申父留下的渔船,海珠掌舵出海捕捞,别人撒网拉鱼,她直接跳进海里用网兜舀。
龙虾、梭子蟹、青蟹、花蟹、帝王蟹、面包蟹……她要抓着秋天的尾巴尝尽各种味道。
干贝花蛤炖汤煮虾丸、蟹肉炒米熬粥、清蒸蟹、糟蟹、蟹粉煲、橙齑蟹……海珠吃的意犹未尽,而两个弟妹却愁苦着脸。
“阿姐,今天又吃这硬壳子啊。”冬珠受不了了,她都吃八年了,早就吃厌了。
又?海珠听出妹妹话里的嫌弃,真不是凡尔赛?她生活的年代海里的鱼虾都变异了,她看留存的视频馋的流口水也只能忍着。
“再吃一顿,我明天留几条海鱼不卖。”今天的吃法她已经想好了,吃不到嘴她会不开心的。
开渔期潜海捕捞,休渔期开个小馆做做美食造福街坊邻居。闲了再去海里给大海龟清理龟壳上的藤壶,从虎鲸手里救下当球抛的海豚、海豹、魔鬼鱼……海珠的海边生活过得美滋滋的。
【注】有男主,但感情线晚。
暑气稍稍消退,屋里的三个男人穿着青褐色的短打相继出来进灶房舀水喝。杨父年不过四十,长子还未娶妇,长年伺候庄稼已经累弯了腰,面上黝黑,神色严肃,眼角嘴角有深深的褶子。
他灌了一肚子凉水长吁一口气,皱眉问:“大晌午的不睡觉在说什么?闹哄哄的吵得人头疼。”
杨大姐起身去给她男人打水洗脸,话由杨母说:“是二丫头魇着了,等插完秧你带她去给爹娘祖宗烧烧纸念叨念叨。”
“梦见啥了?”杨大哥好奇。
杨柳抬头瞅了眼大哥,目含委屈,眨眼间又掩了去,垂首低声说:“梦见我进山的时候被人从背后打晕又扔水里给淹死了。”
杨老大看小妹这无精打采的样子还以为是她吓着了还没缓过来,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安慰道:“梦都是假的,我小妹长得俏生生的,一看就不是短命相。”
杨柳听不得这亲近的话,越是这样越是勾起她心底的不愤不甘,是啊,多好的兄弟姐妹啊,为什么看出她是被人害死的还不为她讨公道?
见她捂脸抽噎,杨老大有些无措,转而问:“树根呢?又跑出去摸鱼去了?”
杨树比杨柳小两岁,这姐弟俩整日凑一起,感情最要好,那小子是个脸厚的,最会拿贴心话哄人。
杨父搓了搓眉头,压着嗓子说:“行了,等晚上收工了我就带你去。”紧跟着抬脚出去,招呼女婿和儿子下地。
“扁担和筐我们都拿走了,你们把水和草帽都拿上。”
杨母和杨大姐也不磨蹭,嘱咐杨柳等日头下去了再去田里,她正是要说亲的年纪,不能晒得黑黄黑黄的。
“哎,我晓得了。”杨柳看小外甥也颠着短腿跟着出门,看着他才想起了今时是何年,这年年初她才过了十六岁,离她遇害还有一年。
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杨柳很快平息了颓丧的情绪,洗了把脸在家里家外转悠,看猪圈里没水了,从井里提了两桶水上来,一桶泼猪身上,一桶倒猪槽里。猪是农家的宝,能不能过个好年全指望它了。
院子里还晒着蔫巴巴泛着青色的艾蒿,土墙上插着一把豁了口的镰刀,端午前后家家户户都会割艾蒿回来,晒干了卖给药铺。
杨柳提了筐拿了镰刀,戴上她自己编的草帽,喊上大黑狗锁了门往外去。
正是农忙,只有小孩在村里游荡,挖了泥坐在青石板上摔泥巴炮。杨柳见了心里生痒,带着狗凑过去,看了一会儿放下竹筐,挽了挽袖子,“能不能捎上我,我也玩一会。”
“柳姑,你都这么大了还玩泥巴炮?我娘说你都在找婆家了。”
杨柳盯了他两眼,才想起来这是老杨家的孩子,跟她是同族。是自家人就好说话了,她自顾自蹲下揪了坨泥,初初动作有些生疏,泥炮的底被抠破了。
“噫!”
“噫什么?信不信我能摔个最大的泥炮?”
“嘁。”
这帮臭孩子,杨柳不服气,要让他们看看她的厉害,嘴上也不服输:“知道杨树吧?他摔泥炮非常厉害,可知道是谁教得他?就是我。”
一搬出杨树,这帮小孩哑了声,杨树爬树厉害,游水厉害,逮鱼逮鳝更是厉害,全村的孩子都想像他一样。
太阳不着痕迹地西移了一脚,杨柳总算摔出炸人一脸泥点子的泥炮,她得意地
', ' ')('笑,“不陪你们玩了,我打猪草去了。”
“柳姑,你明天可还来玩?我给你挖泥。”
杨柳眼珠一转,点头应好,悄悄嘱咐:“你们回家可别给大人说,我娘知道了可要骂我。”
这对小孩来说可太有感触了,七嘴八舌地说谁多嘴谁是臭王八。
杨柳喊了在树下纳凉的大黑狗,提上筐继续走,一路走走停停,见到啄架的公鸡站着看一会儿,看到游水的鸭也兴致勃勃地盯着,堰边有槌衣裳的妇人,想不起名字她也能跟人唠一会儿。
到了打猪草的地方,她身边多了四五个人,都是她搭话搭来的。
杨家庄依山傍水,是个富饶的地儿,村子大人口多,是五个大姓组成的,不少人连自己族里的人都认不全,更别谈全村的人了。
“以前见你在外话少,还以为你不好打交道。”桃花说着玩笑话,她偏头看杨柳,都是庄稼人家养出来的姑娘,人家怎么哪哪长得都好看,眉若柳叶,口似花瓣,还一身细腻的皮子,举手投足都俏生生的。
杨柳掏出帕子擦擦滴到眼角的汗,捂嘴笑道:“不瞒你们说,我一直都是这性子,家里人都知道,就是我娘吧,她嘱咐我在外要斯文些。”
“我娘也是这样说。”桃花太能理解了,以前倒还好,从过了十五岁,隔三差五叮嘱她在外要有个姑娘样儿。
这么一说,几个姑娘更是敞开了怀掏心窝子的话说,割了猪草又割被旁人漏下的艾蒿。
“明天我去你家喊你出来打猪草。”挎着重重的猪草回家时,桃花约杨柳,“你明天可还来打猪草?”
“来,你知道我家吧?我家在……”
“知道知道。”她整天在村里蹿,哪会不知道。
大黑狗跑在前面,杨柳轻声哼着从程石那里学来的小调,草帽下的脸上挂着惬意的笑,心想还是当人好。
看到大黑去撵鸡,她斥了一声,见它摇着尾巴回头,喃喃自语:“当狗都比当鬼自在。”
到了家把猪草掐了半筐扔猪圈里,艾蒿铺在地上晒,她甩了桶到井里,满是青草汁的手浸入沁凉的井水,又埋头进去。
“不能在水里呼吸了啊?”
剩余的水又倒在猪身上给它冲凉降暑。
盛夏的晚上适合吃凉水面,杨柳在家歇了一会儿又去菜园子里掐了红苋菜,拔了葱摘了青瓜,进灶房和面的时候看到桶里扑棱的鱼和泥鳅,椅子上放着带了淤泥的莲蓬。
重活半天,除了这个大晌午去堰里捉泥鳅的小弟,杨柳把家里人都见了个遍。
她抿唇眨了眨眼睛,犹记得当年把她打捞起来时,她小弟在水里软了腿,死活不肯上岸,不肯相信死的是她。
“唉。”她长叹一口气,洗了手舀面和面,醒面的时候拿了莲蓬坐檐下吃,看大黑狗眼巴巴盯着,也扔了一颗给它。
“你看你又不吃,还盯着我干啥?”杨柳掐着它的狗脸,它比她还短命,在刚下雪的冬天被贼打死偷走了。
擀面切条,烧水下锅,煮面的时候她打了桶井水上来,面煮熟捞起来就用井水冲,锅里的面汤水剐进泔水桶,晚上烫猪食用。
井水冬暖夏凉,夏天买的肉、剩的饭菜都放在篮子里续在井里镇着。凉水面也是,装水桶里续下去,等天黑干活的回来了,一口面下肚能从头凉到脚。
不等日头下去,杨柳就戴了草帽往自家田里走,她记得每逢插秧,她都是拔秧苗的。大姐没嫁人时有她带着,嫁人后就带着男人来给家里干活儿,还是由她带着在田里拔秧苗。
村里的人都在田里,绑着裤腿挽了袖子,撅着pi股在水里泥里淌,脸上晒得黑红,腰间绑着一个拳头大的竹篓,逮着蚂蝗了就放进去,晚上回去放草灰里闷死再晒干,又能去药铺换一串铜板。
“柳丫头,你今儿来得挺早,这日头还没下去呢。”
这么打趣人的都是自家族里亲近的人,杨柳嘻嘻一笑,扶着草帽扬声说:“早点来也早点回,我只做了饭还没准备菜。”
她走远了还能听见有人夸她勤快,又说她娘会生会养,两个闺女都长得像朵花。
“傻笑啥呢?”杨大姐听到声抬起头,让她把田埂上的水壶提下来。
“大娘夸我俩美得像朵花。”
拔秧苗的田和插秧的田不在一起,周围还有其他家的人,姐妹俩没怎么说话,提了板凳就坐水田里埋头拔秧。中途杨柳的姐夫挑了担子来装秧苗,跟杨大姐说儿子在田里打滚,成泥猴了。
“姐,你们什么时候回去?”时间太久,她已经记不起了。
“明早,爹说剩下的他们爷三个明天半天就插完了,那我们就趁天凉快的时候回去。”
杨柳听罢央了她姐炖鱼煎泥鳅,“我想尝尝你的手艺,你这一走又是好久不回来。”她的手艺恐怕已经生疏了,别糟蹋了好菜。
杨大姐本想说晌午就是她做的菜,听了后一句又把话咽进肚,“你听话,压着些性子,等嫁去镇上了,咱姐俩见面也方便。”
', ' ')('杨柳没吱声,她想起程石,只知道村西头的那座只有一个老仆住的宅子是他的,听说是他娘的陪嫁,至于程石是什么时候来杨家庄的,她一概不知。
或许是她死在他家的堰塘里,他得到信才回来了一趟。
等天黑透了,水田里的人才带着一腿泥上田埂,天黑了也不太看得清,在水沟里胡乱洗了洗就穿上鞋往家走。
“回来了?菜已经炒好了,是先洗澡还是先吃饭?”杨大姐抱着她费了三盆水才洗干净的儿子在檐下摇蒲扇赶蚊子。
“吃饭。”杨父想着吃了饭还要带杨柳进山给祖宗烧纸,现在洗了澡,回来又是一身汗。
井里的凉水面提上来,捞在碗里码上青瓜条和红苋菜,浇上酸汁子,拌匀空口吃了一碗才安逸地吁口气,这才有心思吃带刺的鱼。
饭后三个女人收拾碗筷,杨父进屋翻出一沓火纸,进灶房点了烟斗,沉着声说:“走了。”
杨柳动作一顿,犹豫地说:“我已经不害怕了,不去了吧。”毕竟她自己清楚自己的情况。
杨父已经出了灶门,没理她的话,掂了砍刀和铁锹往外走。
“爹,你要出去?”杨树还不知情况。
“赶紧去。”杨母推她。
“哎?我二姐这是要跟我爹去哪儿?”杨树还在问。
外面父女俩一前一后地走着,不想让村里人看见,杨父径直往东出了村,再绕了道上了山。山里树多月亮照不进来,他想着二丫头可能害怕,回头准备说两句话,就见这丫头还有闲心拽垂下来的树叶,哪有害怕的样子。
“你胆子还挺大。”不像她娘说的,家里四个孩子就二丫头最胆小。
“有爹你带路,我怕什么?”
“哼。”中年汉子挺受用,给祖宗烧纸的时候也粗声粗气地念叨:“二丫头做的梦不好,也不知道怎么就做了那种梦,她来给你们磕个头烧些纸,自家后辈,看顾着点。”
杨柳跪在一旁大口呼气,试图不让眼睛又掉眼泪,但还是绷不住,磕完头站起来说话就带了哭腔。
杨老汉看了她一眼,等火熄了才背着手下山,“之前不还说不害怕?”
“爹,要是我像做梦那样被人害死了,你会给我讨公道吗?”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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