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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昨天晚上,我还用自己稀烂的破手机上网查了:被操会哭正常么?
我希望得到的答案是:正常,生理性眼泪无法控制,就像膝跳反应一样,不必多虑。
毕竟我并不能接受良好,对于我一挨操就他妈掉眼泪这个事实。
然而网络给我的回答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是炫耀吗、如果你不想哭可以让我来哭、那就祝你被操时哈哈大笑吧等等等等。
难得有建设性的反问,问:怎么个哭法?爽的?疼的?到底是喜欢还是讨厌?
把我给问住了,索性手机一扔,爱咋咋滴,又不是我寻求到了心仪的答案以后就不哭了似的,徒劳无用,完全是浪费时间。
然后我就睡着了,睡前听见爷爷在隔壁发出一阵阵响亮的鼾声,觉得很心安。
今天重蹈覆辙,林诀拿纸巾给我擦完屁股就来擦我脸,被我一巴掌拍掉,骂他是不是有毛病。
“脸跟屁股一般湿,”林诀有那种张口就淫话的本事,“都是你浪出来的水儿,嫌什么?”
我无语,靠在墙上看他把皱巴巴的一团纸巾扔到蹲便池里,懒得再跟他怼,注意力都被性器传来的不适感吸引去,有点火辣辣的疼和痒。
可能是磨破了,水泥墙面坑坑巴巴,碾在上面磨了那么久。
我不说,林诀自然也就没发现,他回过身盯着我,眼神比做爱时温柔一些,叫我“哭包”。
我:“......”
我提起一口气:“等你被操的时候,你哭得比我还厉害,你信不信?!”
他挂起招牌微笑,根本不接我的茬:“裴晴裴晴,改名裴雨更合适。”
“合适你妈,”我气得大嚷,“老子的名字让你随便改?”
我感觉热血涌上脸盘,林诀可能也没有料到我会真的生气,收起笑后又一本正经地跟我道歉:“对不起,我玩笑开过头了。”
狭小的厕所里还残留着性爱过的味道,对峙的场面很像性交易没谈合拢。
静默大约持续了十几秒。
在这十几秒里,我很痛快地自我作践,脑海里全都是肮脏的词汇。
然后林诀凑来一步,捧着我的脸抹了两把,潮乎乎的,我能感觉到,我没好气道:“够了没,我还有一堆试卷要写。”
他“嗯”了一声,语气听起来蛮诚恳的:“对不起。”
我撇撇嘴,不知道说什么好,被打横抱起时也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回到屋里,破旧的塑料闹钟显示十一点半。
我翘着左腿重新坐稳妥,把刚才写完的试卷放去桌边,林诀不是说要帮我改么?那就让他改,节约我时间,也省得他精虫上脑又要发情。
“披萨和炸鸡?”我问,肚子有点饿。
“应该快了,”林诀坐到床上,拿出手机点了几下,“还有十分钟送到。”
十分钟够我做一篇阅读理解。
我铺开卷子,开始埋头读题。文言文是整张语文卷里我最喜欢的部分,古人行文说话很有意思,总能读得妙趣横生。相比之下作文题就非常恶心,总是要突出正面的、正义的思想,在我看来十分装逼,全都是令人作呕的勾兑鸡汤。
林诀在我旁边很安静。
余光能瞟到他,不做爱时人模狗样,一点也无法把此时的他和入室行凶的恶棍联想到一起。
所以人才不可貌相吧。
十分钟在笔尖下匆匆流过,外卖还没来,我先写完了最后一笔。
林诀说:“你做题时很专注。”
我瞥他一眼。
“我看了你五分钟,你都没有发现。”
我说:“这不好吗?这对我来说很好。”
敲门声和林诀的手机一同响起来,林诀起身时对我吩咐:“把书桌收一下,我点的很多。”
窗外有小鸟在叫。
天气依旧微风多云,希望这样的秋季能长久一些,不要那么快就到天寒地冻的冬天。我痛恨冬天比夏天还多,酷暑还可避开炎热的午后,躲在亭里树下荫凉,而冬天避无可避,我真的愿意每天写十篇道貌岸然的作文来换这个城市没有冬季。
外卖拿进来了,有两大包。
我首先看到可乐,顿时眼睛放光,馋得我腮帮子仿佛已经被碳酸气泡刺激得发酸。
“吃不完吧?”我接过袋子就暴力拆开,除了一盒很大的披萨,还有一整只脆皮炸鸡、六个蛋挞、两对烤翅膀、一盒洋葱卷、两个果酱派、一杯巧克力冰淇淋和一堆不同口味的蘸酱。
我馋死。
“你家里有微波炉么?吃不完晚上可以叮一下。”我抬头看他,自我问答道,“应该没有。这地方谁家要是有个微波炉,全楼的人都会知道的。”
林诀笑了一下,问:“开心了?”
我坦然道:“有好吃的当然开心。你坐啊,站着干什么?”
林诀戴上手套,拿了一个蛋挞贴到我嘴边,我不客
', ' ')('气地咬一口,听他解释道:“坐着吃得掉满床的渣,站着就行。”
蛋挞很甜,上面还有一颗棉花糖。
林诀温柔的时候就挺像这颗棉花糖的,不讨人厌。
我也戴上手套,撕了一只鸡腿给他,再给自己揪个翅膀,咬得满嘴是油。
不知道我爷爷吃了没。公园的物业中心每天提供一餐午饭,两荤两素,米饭可以无限续。我爷爷有时候就会趁人不注意,悄悄剩一点米饭装到塑料袋里,等下午再扫街时,去没有监控的地方喂喂鸟儿。
“在想什么?”林诀问我,“吃东西还能走神。”
我摇摇头,本来不想说的,但是嘴里吃油了,一溜烟儿话就自己跑出来了。
“我们搬到这里之前,住在一楼,有个挺大的院子。里面像世外桃源,全是我爷爷养的花花草草,还有很多鸟笼,关着很多种叫声不一样的小鸟。”
我把骨头吐到包装袋里,继续道:“有只乌鸦,见我就叫我给他磕头,很坏的一只鸟。”
林诀笑出声:“乌鸦都很聪明。”
我没吭声,那些好日子太遥远了,像我做的黄粱美梦一样。
林诀也不再追问,自觉当个给皇上布菜的妃子,又递给我一片双倍芝士的披萨。
他吃东西时话好少。
昨天来抢我的茄子饭时也这样,吃相斯文,食不语。
我靠进椅背里欣赏帅哥进餐,色欲熏心的,突然很想接吻。
他瞧我道:“学我?”
“学你什么?”我纳闷。
“看我。”他说。
......话少到惜字如金,我思考两秒才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
“我看你一眼你就发现,你看我五分钟我都没鸟你,”我毫不留情地笑话他,“你好失败。”
林诀毫不反驳地接受了我的嘲笑,然后再喂给我一只洋葱圈。
吃人嘴短,我主动回忆道:“我高一时,班上有个我挺喜欢的男同学。有一次晚自习,大家都在埋头搞自己的,冷不丁就听见有人叨叨咕咕,声音越来越大,在自言自语分析思路,到达了一种忘我的境界。班上的同学都看他,他浑然不知,直到老师从讲台上下去敲他桌子,他才反应过来,脸红得要爆炸。”
林诀提取重点:“挺喜欢的男同学?”
“哦,当时挺喜欢,后来不了。”
“怎么?”
林诀人模狗样的狗样时刻来临,我质问:“我说了这么长一串儿,你就只听见了第一句话是不是?”
他笑起来,讨好似的舀一勺冰淇淋喂给我,我吃了,被冰得鸡皮疙瘩乱飞,爽得要命。
“我觉得专注是一个非常棒的技能,你觉得么?”
林诀点了下头。
“所以我觉得并不可笑,在全班都笑他的时候我没有笑。下课后我想去找他,但是他被人包围取笑,于是我等到第二个课间,又去找他,想约他放学一起走,我们回家同路一段。”
林诀猜:“他拒绝了?”
桌上东西还有一大半,我已经打饱嗝儿了,有点不甘心地剥开红豆派往嘴里塞:“是呗,他看我脸上青紫交加,怕我是惹到了混混,万一放学路上又被堵了,岂不是连累他?”
我眯着眼观察林诀的表情,不意外看到他的吃惊。
但是林诀还是没有追问我。
说不清失不失落,红豆派的空盒被我扔到包装袋里,桌上的狼藉分两拨,一拨扔掉,一拨留着下一顿。
我满足地摸摸肚皮,撑鼓了都,顺便把掉得满身的碎渣捡一捡,捡完就要吃饱喝足好干活了,一堆卷子并不是开玩笑。
林诀把袋子提去门边放着,预备走时带走。
他又折回来,蹲到我椅边帮我一起清理衣服,说:“我干你的时候也很专注,你在镜子里看见了么?”
我:“......”
猝不及防是干什么,我无语道:“我哭得都打奶嗝儿了,没空看你。”
林诀一笑,根本不听我的诳语:“喜欢么?”
我:“......”
我真的不明白了,摆出没有表情的表情:“我们俩是金钱和肉体交易,我是多想不开,喜欢自己的金主?那不是活脱脱的自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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