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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元旦前夕学校不上晚自习,我打算悄默声儿摸去吠腾,路上再买两个烤地瓜揣着,到时和林朝诀一起吃。
还没走出校门口,碰上周倍加和黄之威了,身边没见猥琐廖津。
周倍加把我当空气人,不是那么的空气,毕竟从我返校后他对我更像是刻意地避而远之,我乐不得。
前几天的市二统他重回万年老二的位置。在我们校是老二,可是放眼整个云泞市,他差我的那十八分可以让他被远远甩后几十名。
我浑身舒爽。
以前考得满意了只有爷爷奶奶可以分享,开心两分钟完事儿。现在不一样了,还有林朝诀嘉奖我,我可以开心很多天,再回味很多天。
周倍加无视我,黄之威却忍不住嘴巴犯贱。他勾搭在周倍加的肩膀上,指桑骂槐道:“唉?发现没老周?今天咱们校门口少了道风景线,小公主的好哥哥怎么没有来接驾?”
周倍加笑骂了一声:“什么小公主?你见过哪个小公主要谋杀亲爹的吗?这是逆子。”
我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
我坚信阴阳怪气的人早晚要成为告别阳光的阴间人,我不能跟他们一般见识。况且马上就要见血了,据小饼干发来的情报,叫我们元旦这两天去曲奇喝酒,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搞不好就是今天呢。
蹦跶吧,秋后蚂蚱。
我在心里翻他们个大白眼,找出耳机戴上,边听英语听力边沿着人行道慢慢走。冬季昼短夜长,才六点天色就已经黑透,路灯投下柔软的光亮,照着我的影子长长短短。
想起去年了,我用纸箱抱着野猫去吠腾,扔下就跑,没钱坐车回家,就这样踩着影子走到后半夜。
如今仿佛轴对称、镜像成像,只不过这一次我不是背离吠腾越走越远,而是在朝着它一点点靠近。
啊,是件快乐的事情。
走过好几个路口,终于看到有推车卖烤地瓜的了。
我选了两个中不溜儿的,等着称一称的时候,接到爷爷的电话了,问我是不是在学校准备上晚自习。
我有一丢丢心虚,犹豫一瞬后坦白道:“明天元旦放一天假,今晚就不上自习了。但是我来画室找小林哥了,想等会儿和他一起回家。”
老头子“好”了几声,有点喘,听起来像是在爬楼梯。我心里酸涩,说:“爷,我好久没运动了,身子骨比你还老,明天我活动活动去帮你扫公园呗。”
我爷哈哈笑了几声,看样子根本没当真:“那晚上我就不做你的饭了,你们在外头吃完再回来吧。”
电话挂断,我后知后觉奇怪起来,我爷打这通电话到底是要干嘛的?
买完烤地瓜,揣兜儿,一路捂得暖烘烘的走到吠腾。
我推开门,铃铛叮咚,收银前台的蓝衣护士立刻站起身迎接我。她显然是认得我了,笑眯眯地跟我说林医生刚下手术,我可以直接去办公室找他。
可她没跟我说办公室里还有另一个人也在啊!
我道谢后直奔二楼,心情雀跃无比,想着林朝诀跟我预定的约会会不会就是今晚时,我的手已经握上门把且把它扭下去了,而与此同时,我清晰明了地听见屋子里传出林朝诀的声音,说:“我妈怎么没来?”
我:“......?!”
求求了,是打电话吧?不是面对面吧?
我呼吸都屏住,僵持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是慢慢放开门把手让它归为原位,还是就此推开门赌一把里面没旁人?
林朝诀来帮我做决定了。
我听见脚步声走近,再下一秒门就被拉开,眼前景象明明白白——我,赌输了。
林朝诀诧异一瞬,又立刻笑开,问我:“这是什么惊喜?”
我才想说这是什么惊喜!呸,惊吓!
本来在前台就有点难为情的,现在我的脸肯定跟烤地瓜的那个火炉子一样,跟里面烧红的蜂窝煤一样,烫得要烧着了。
撤退,快快快,我脑袋里只有这一个信号!
林朝诀在我松开门把的那一刻就把我揪住了,牵着我的手腕把我拽进屋里,对坐在办公桌旁边的男人介绍道:“他就是裴晴。”
再转头对我介绍:“这是我爸,可惜我妈今天没来。”
再转头问他爸爸:“我妈怎么没有来?”
“她们姐妹有聚会,下午就出去玩儿了。”男人风度翩翩,儒雅随和,我记得林朝诀说他父母都是教授,那这模样非常符合我认知里对教授学者的幻想了。
我迎上他看过来的视线,紧张道:“叔叔好。”
男人笑着点点头:“你也好。”
林朝诀带着我一起坐到沙发里,碰到我的衣兜儿了,鼓鼓囊囊的。他好奇地伸手就来掏,掏完这边掏那边,淘宝似的,淘到了两个香喷喷的烤地瓜。
我真的......我真的好尴尬,我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林朝诀乐不可支,把
', ' ')('其中一个小塑料袋递去给他爸爸:“爸,你不是爱吃么?我和裴晴吃一个就行。”
我:“......”
进门就牵我手,介绍时说“他就是裴晴”而不是“他是裴晴”,还可惜妈妈没来,现在又这么明摆着说亲密话。
我脑浆沸腾,脑仁地震——他、已经坦白了?!
我正襟危坐,看着林朝诀一边悠哉悠哉地剥地瓜皮,一边穿着禁欲的白大褂跟他爸夸我这好那好,再看他爸爸,哦,他爸爸恰好也在看我,吓得我五官失控,我都不知道自己摆了个什么表情。
......靠啊。
林朝诀终于停下了他那张没谱的嘴,伸手把流油儿的红薯呈到我面前:“趁热吃。”
我拿过来,总比两手空空没处放要好。
以后绝对不会再在这间办公室里偷情了,太危险了,我绝对再受不起这个刺激。
父子俩说了会儿话,林朝诀他爸爸就站起来准备要走,又点我名,把手里捧着没拆开的塑料袋扬一扬:“裴晴,谢谢你的烤地瓜。”
我赶忙地也站起来,跟他说不用谢,再跟他拜拜,和林朝诀一起把他送出去。
我只陪着走到二楼楼梯口,林朝诀一直把人送出大门才折回来,还仰头看我,笑得一脸灿烂,非常适合被我咬一大口。
我先一步回到办公室,红薯也不想吃了,倒在沙发里四仰八叉地放松我刚才过度紧绷的神经。
林朝诀一进门就看我这副德行,果然弯下腰来又掐我脸又亲我嘴,问我:“不用上晚自习?”
我没有感情地“啊”一声,又猛地攥住他手腕:“你坦白了?”
“嗯,这有什么可瞒着的?”林朝诀理所当然道,“他们希望我有对象,他们最害怕的事情就是我孤独终老。”
我愣了一下,又慢慢地眨眼,羡慕之情油然而生。
“我挺久没回家了,我爸正好路过,来问问我明天元旦回不回去。”
“那你回吗?”
“中午回,带你一起回?”
我嘴巴一咧:“放过我。我明天去帮爷爷扫公园,一大早你就找不着我。”
林朝诀笑得特别开心,看起来心情是真的非常美丽了,一直亲我,亲得我瘫在沙发里爬不起来。
“七点过十分,还早。”他走到衣架旁脱了白大褂,换上自己的长大衣,“先去吃个饭,再去逛街或者看电影怎么样?十点半之前回家,和平时你放学的点儿差不多。”
“是约会吗?”我问。
“是啊。”林朝诀顿了顿,语气略带无奈,“虽然时间不太充足,不然还可以再加一场床戏。”
我看着他,好犯懒,一见到他就犯懒骨头病。
他走到我跟前来,蹲下来摸我耳朵:“准备出发了,饿不饿?”
我叫他:“林朝诀。”
他“嗯”一声答应我,一点都没有不耐烦的样子。
我心绪满胀,表白道:“我好喜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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