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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詹子安有事出去了,只苏岱影一个人在家。他睡醒时天都黑了,下楼一看桌上放着的饭还温着,应该是阿姨来过。
他没什么胃口,但小猫一见人,就蹭着他的腿喵喵叫,苏岱影一想面面应该是饿了,但他找了半天都没找到猫粮和罐头放在哪,只好冲了点羊奶粉给它。
“哦面面,你急啦,别急哦我试试烫不烫……”苏岱影端着碗尝了一小口,嗯,怎么还挺好喝?于是顶着面面的猫爪攻击面不改色地又喝了一大口,甜甜暖暖的,胃里一下舒服了许多。
“妙——嗷——”面面大叫,苏岱影捧着碗舔嘴,才反应过来自己把人家的晚餐给尝完了,“呃,宝贝,不抓不抓,再给你冲一碗。”
詹子安回家时看到的就是餐厅里一人一猫其乐融融各自喝奶的画面。
“今天的菜不爱吃?”他说。
苏岱影没想到他早早就回来了,“没有,就是面面喝的这个羊奶粉太香了,没忍住……”
“面面才六个月大,你和她抢。”詹子安在他对面坐下,松了松领带,拾起筷子夹了只虾给苏岱影,“小母猫才要喝奶,大人要多吃饭。”
苏岱影:?
苏岱影把金主夹过来的虾乖乖吃掉,问,“子安,储藏室的门怎么锁了,我刚想给面面找点吃的来着。”
詹子安愣一下,低头咀嚼道,“它的东西都在橱柜下面。”苏岱影哦了一声表示知道。詹子安就是这样,不想回答的问题他多个字都不会说,这是他的讳莫如深。
等他们都吃得差不多了,詹子安去找了一串钥匙拿给他,“都在这了,”他的下颚线和颧骨一样分明,清晰的骨骼带着阶级感的不近人情,“给你,拿好。”
苏岱影手掌里捧着那一串钥匙不知所措,有点难为情地扯了扯嘴角,“你确定你的‘没头脑’可以管这么重要的东西吗?”
“拿着吧,以后在家的时间多。”他说,“再找不到东西可以给我或者管家打电话。”
在家的时间……多?这是什么意思。
苏岱影朝外看,阔叶的橡皮树与香橼渐次生长,显出一片绿油油黄茸茸的坚固色彩。
真正的富人区是不种樱粉桃花的,因为落花时会弄脏业主停在院子里的车,除此之外,大厅里都放的是昂贵的罗汉松,因此四季的植物都很相似,不分春秋地绿着。
“什么意思。你要我一直呆在家吗?”苏岱影问,“以后我不能出家门?”
“我的确是这样想的。”詹子安说。
“子安……”苏岱影想争执两句,“那我上学呢,我是不是连学校也不用去了?”
“等你开学的时候再说。”詹子安说,“总之,没别的事,你就在家好好呆着。”
詹子安的表情柔和下来,他的毛发颜色都淡,垂眼时他米棕色的睫毛盖在眼帘上,哪怕是有一秒钟的不耐烦,也被掩饰出复杂的柔情来,他说,“岱影,你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我知道你懂事,不需要我多说。”
苏岱影冷静了一下,道,“我没有在外面乱来,我也有我的朋友和社交。”
“朋友吗?”詹子安说,“我起床时,楼下有辆红色的帕拉梅拉,一直在按喇叭。”
“可惜那么吵也没把你吵醒。”他轻蔑地笑了下,“这就是你说的朋友吗,跑到别人家楼下堵人?”
苏岱影脸色有点差,转过去的侧脸含着肉感,但骨骼出落的却很利落美丽,“我认识的人里没有开帕拉梅拉的。”
詹子安接着道,“警卫转接了电话给我,他告诉我,他姓蒋。”
“我没记错的话……”
“好了,我知道了。”苏岱影说,“那我就和面面在家看家,你觉得呢?满意吗。”
詹子安揉揉他软软的掌心,苏岱影的手心又软,纹路又稀,没有做过任何工作也不通乐器的手掌,软得像人造的轻棉,他握住他的手以拳抱住,“这样最好。”他说。
苏岱影一语不发,抽出手,踩着拖鞋嗒啦嗒啦上楼了。
詹子安比任何人都清楚,哪怕没有姓蒋的,也会有姓张王李赵的人一窝蜂挤上来;那天的小明星是苏岱影多少年的朋友,都会变成在视频通话里挤上来挑衅的雄性,人都是有自己的占有欲的,哪怕是一时的胜负,都有可能导致结局的偏差。他的小情人就像一滴掉在海水里的血,鲨鱼从千里以外嗅到,也会赶来。
他这样只是合理的避险。
詹子安在身后说,“你才回家,我不想和你吵。”他说,“在外面和公司的人吵来吵去,回家也要这样的话,我可能活不到退休。”
苏岱影莫名悲观地想,那我可能更短,活不过三十岁。
“你回榴园了?”林踪打来电话问,“怎么一声不响的,还想说忙完工作找你多玩几天。”
苏岱影懒洋洋躺在床上,猫没型没样儿地趴在他胸前打盹,搞得苏岱影也十分没有危机感地困了,只说,“没空。”
林踪是什么样的人精,一下就想明白了,
', ' ')('问,“和詹总吵架了?”
苏岱影含含糊糊,翻个身把面面箍在怀里,“没啊,好着呢,我有吃有喝的,颐养天年呢。”
林踪的片场那边乱哄哄的,很多工作人员从他边上穿梭而过,苏岱影扫了一眼,看见他穿了件挺花哨的酱紫间黄的混色回型纹衬衫,外面是一件同色系的格纹西装,有点复古的花花公子的意思,很适合他;头上戴着一顶绛色的贝雷帽,帽下的短卷发纹丝不乱,每一缕都在自己的去处。
苏岱影提了一嘴,“这个戏你不是演男二吗我记得,怎么穿得这么浮夸,”他笑,“现在的男二都是这种风格了?”
“你不懂,”林踪咂摸嘴,“这叫全员恶人,就是要那个目中无人的劲。”
“好吧。”苏岱影问,“工作还顺利吗?”
“还行,怎么了,缺钱吗,要不要给你转点?”
“不是不是,”苏岱影一着急,手下就没准头,揉猫揉得重了点,把长毛小猫压成了一张怒气冲冲的黄金猫饼,唧地大叫了一声,跳走了。
好可爱啊,苏岱影不由自主笑起来,问林踪,“你还惦记着唱歌吗?”
林踪反应很快,“不会吧,你真和蒋东隅说成了?”
他大惊小怪,“苏苏!你太强了!怎么跟他说的啊,听说蒋这个人……”林踪捂住听筒小声说,“挺清高的,油盐不进,之前谈了个开幕式主题曲的项目,就因为甲方改了他几个词,说不干就不干了。”
“……可能他最近刚好想创作了吧。”苏岱影说。
提到他苏岱影有点烦,要不是这位哥跑来胡闹,自己能被关吗?他好像公式里的一个不确定因素,总是会影响最后的结果。
苏岱影在心里决定以后也少和他打交道。但林踪提的事就不一样,再困难也要办;他还很放在心上的
“他没难为你吧苏苏?”林踪关心地问,“害,又让你求人了,真是,都怪我不够红。”
苏岱影说,“没有没有,小事。他问起,你别忘了就好。”
他在林踪面前总是笑盈盈的,没事人一样,好像做什么都很轻松。明明在最好的朋友面前应该更真实,但不知道为什么,苏岱影不想让他为自己费心。
这会儿林踪听了,也挺开心,大喊,“太好了,到时候那些网红都会用我的歌做BGM拍短视频吗,”他说。
苏岱影泼他冷水,“万一是抒情歌呢?”
“抒情歌更容易火,你真的外行。”林踪说,“唉别说我了,你打底是不是和詹总吵架了?”
苏岱影一听他又说这个,立刻哑巴了。
“我就知道!”林踪说,“你别犯小孩脾气,该妥协妥协,早点和好,成熟的大人可不会搞冷战那一套。”
“我没有……我们没吵,”苏岱影望着天花板上水晶灯的影子,“我只是有点烦。”
“去睡大街你就不烦了!”林踪说,“我要开拍了,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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