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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去喝了点东西,又回到那家入口处的宠物店。
蒋东隅让店主把小猫抱出来看看,他捧着小猫递到苏岱影面前,没想到苏苏竟然被猫吓得朝后缩了下,然后才伸出手指摸摸小猫。
“它好像豹子啊。”苏岱影说。
“怎么样,确定要这只了?”蒋东隅把猫转过来仔细看它的小猫脸,“你挺精神的嘛,小东西。”
苏岱影点点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会儿才悄悄拉走蒋东隅说,“你帮我讲讲价吧。”
“哦,这样啊,”怪不得刚才那么闷,原来是憋着事,蒋东隅看了看他说,“那你亲我一下。”
苏岱影:?
“喏,”蒋东隅指了下嘴角,他的嘴角是弯弯的,有点像猫咪,他眼里带点一时兴起的风流。
欺负苏岱影就好像欺负一团不会动的雪球——他这个人孤高但不傲气,被欺负得眼泛泪光的样子,像雪球融化在雪中,白脉脉,且无声。
苏岱影看了看面前瘦削的男人,很自然地亲上去。
那个吻的时间很短、像西方礼节中的贴面吻一样,感觉和点点落叶飘到水面上没什么两样。但这点落叶是他一整个秋里都在等的。
“这就完了?”他亲完,蒋东隅耷拉着嘴角说。
“是啊。你说的亲一下,就是‘一下’啊。”苏岱影笑,他推他,“去吧,能省点就省点。”
“行行行,我努力咯。”
蒋东隅说着就一头扎进店里,和老板砍价。最后说定了八千六,送一套宠物医院的驱虫三联和全面体检,蒋东隅觉得算是挺合适,这才伸头出去喊人,“苏老师——”
“苏岱影?苏苏——快来啊——”
连喊了几声都没见人,他还以为苏岱影去别的摊位上转去了,就跑出门到附近的店面看,结果人家都说,没见过一位戴帽子的年轻人。
糟了。
蒋东隅突然反应过来了。
“草,完蛋了,这小子,怎么那么圣母……”
蒋东隅回店里刷卡付了帐,拎着猫笼子,飞快地往集市最里面跑。
苏岱影十有八九是又跑回紫毛女那家店了。
“到底在想什么啊!”蒋东隅气得要死。
等他喘吁吁地在那些大门紧闭的店门口撞见他,苏岱影已经面不改色地站在那等他了。
“跑到这干什么,一声不吭的。你的猫不要了?”蒋东隅说。
苏岱影说,“对不起啊,我的钱都花掉了,猫的话……”
蒋东隅瞳孔放大,指着店门口的轮椅说,“你不要告诉我你在这里消费了!你……”
苏岱影上去捂他的嘴,“小点声蒋老师,”他说,“那个女孩,我想了想还是要帮她。”
他指的就是刚刚见到的那个,坐在门口那个怀里抱着兔子的。
“什么?”蒋东隅一脸不可置信,“草,我真服了你了姓苏的,你还是不是苏勖的儿子、资本家的小孩?有没有一点分辨是非的脑子?人家搞非法生意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非得圣母这一下是吧?”
“你买了人家小女孩你怎么处理,你能养她吗,你自己还在靠人养着,能不能清醒一点啊。”
苏岱影不说话,低头盯着地面看。
蒋东隅一见他这样子更来气了,“猫我都帮你订好了!你忘了你来这干嘛的了,啊?我还交代你跟紧我,你当我放屁是吧?”
苏岱影静静道,“我认识她。”
蒋东隅被他突然来的这一句给搞懵了。
“什么意思?”
他怎么会认识黑市里被拐的小孩?
苏岱影解释道,“那个女孩是我家厨娘的孩子,从小在我家长大的,”他说,“一开始我没认出她,是因为性格差太远了,简直是两个人。”
会做烤鸭的厨娘,会把鸭饼卷好递到他手中的厨娘,那时候在苏家时她的女儿才三五岁,苏岱影常抱着她去看人造池里的锦鲤,没想到一转眼已经长这么大了。保护她,在苏岱影的潜意识里,好像在保全从前的那个自己。
蒋东隅错愕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就门口那个抱兔子的妹妹?”
“是,”苏岱影说,“你说我圣母也好,对不起啊,我实在不能装没看见。”
蒋东隅背过身叹了口气,无奈道,“那你回去打算怎么安置她。”
“先问问管家吧,实在不行,我帮她联系个福利院,总比困在这儿要好,”苏岱影看着面前的男人说。
他苦笑起来,“也是,你说的对,我连自己的生活都做不了主,还在这里管别人。”说到最后他有点哽咽,声音起伏里像吞了只咕咕叫的鸽子,“咱们回吧。”
过了会儿,他又补充道,“对了……他们说让在后门的地方领人,你不想去的话,我先过去了。”
蒋东隅赶紧拦在他身前,“你别哭啊,苏老师,”他突然有点慌了,“你别哭了,是我不对……嗨呀。”
他想去摸摸苏
', ' ')('岱影的头,但又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好,最后只能抱住他,说,“我陪你,你就算是买炸药买核弹、被FBI通缉满世界追,我都陪你,好不好?”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苏岱影不说话。
蒋东隅实在没办法,只好猫拎过来说,“小猫咪啊,你管管他吧,别让他哭了。”
苏岱影抱着头枕在膝盖上,泪眼朦胧抬起头,看见笼子里的小猫伸出爪子,黑色的肉垫一张一合,像在朝自己招手。
他满是眼泪的脸上忍不住绽开笑意,“不是吧,你还有这招啊……”
蒋东隅看他笑了,就胡乱用袖口给他擦脸,哄道,“什么招,管用就行。”
这回人是哄好了,但苏岱影还是默默走在前面,不理人也不说话,没了来时的活泼。
苏岱影漫无目的走了半天才折返回来,哭唧唧问,“后门在哪,我忘了。”
蒋东隅无奈地笑笑,赶忙去拉他的手,“都说了一起了。等会领了人,我让朋友开车来接吧,打车不太方便。”
苏岱影点点头,咬着嘴角道,“刚刚我以为你真的生气了。”
“吓死了。”他说。
“……嘴炮而已,”蒋东隅用肩膀夹着手机联系朋友,手还不放心地死死拽着他,“那女孩叫什么名字?”
“悠悠,”苏岱影想了想说,“大名我忘了。”
蒋东隅说好。
在后门顺利接到了悠悠,他们商量了下,先把女孩送回蒋东隅在城里的闲置公寓里去,过渡一下,再给她找地方正式安置下来。
没一会儿,蒋东隅的朋友开车来了,那是辆商务七座。
他们把后排座位折叠起来放轮椅用,苏岱影轻手轻脚帮女孩上车,她的腿并没有完全截肢,而是看起来很无力的样子,可能是受过伤。
上车后,女孩独自一人坐在后排,有些紧绷和不安。苏岱影买下她前已经和她沟通过了,两人都还有过去相识的记忆,这样最好,起码让她知道自己是安全的,不是被坏人带去未知的地方。
回去路上,蒋东隅问她,“你是叫悠悠吗,你的姓是什么?”
女孩的长发编成一根粗粗的辫子搭在肩上,小声说,“吴悠。”
“我叫吴悠。”她说。
蒋东隅点点头,好像想到什么。他拿了瓶矿泉水递过去,“别紧张,我们先带你回去休息几天,你什么也别想,别担心。”
吴悠无意识抿了抿嘴,点点头,又恢复了看着窗外发呆的神情。
到了小区时,苏岱影帮女孩拎着兔笼先送她上楼,蒋东隅则和朋友在后面帮她把轮椅和行李搬下来,没一会儿就安顿好了。
这里是蒋东隅在市区的一间公寓,不常住,但有阿姨一直过来打扫,蒋东隅交代了这段时间让阿姨呆在这陪她,两个人可以相互照顾,生活上能方便很多,另外也顺便让她适应一下外面的生活。
临走前苏岱影轻轻摸了摸悠悠的头发,蹲下说,“这里都很好,你放心住吧,多吃点东西,对身体好,”说着屈起手臂做了个猛男握拳的姿势,“我给你手机里输了我的号码,有事你就打我的电话,别不敢。”
女孩终于露出点笑容,点点头,小声说,“谢谢小影哥哥。”
蒋东隅背手站在边上沉默不语,女孩看见他压迫性的气场又补充道,“……也谢谢长头发哥哥。”
苏岱影捂着嘴偷笑,“好啦,别客气。”
回去路上,蒋东隅才和苏岱影说,“好戏剧性啊,”他说,“这样的小孩,名字居然叫无忧。”
苏岱影也沉默了,半晌才说,“谁能想到呢,过去我们还一起去家里的菜地偷我爸种的菜。我记得她还会做各种饮料,用薄荷冲柠檬水,特别清爽,地里的薄荷都快被我俩揪秃了,”他说。
“你知道刚刚在市场里,我问她,怎么弄成这样的。”
“是意外吗?”蒋东隅说。
“她说是要账的人弄的,”苏岱影说。
他蹙眉沉默,半晌才说,“……我以为那些事都过去了。”
据吴悠说,她和吴妈在出事后就主动离开了苏家回到乡下,但后来妈妈还是因为负债被迫出去打工了;照顾吴悠的哥哥和她自己先后被闯进家里的债主和催债团伙带走胁迫,她为了救哥哥,心急从民房的三楼跳了下来,弄成了这个样子。
“她也去过福利院,但还是被卖到了现在的黑市,”苏岱影说,“你说今天我们过去,是意外吗,还是老天的指引。”
蒋东隅看着他,“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上天也会看到世上的不公和可怜。”
“但人世间的事,又怎么只是可怜。”苏岱影说。
“我也后怕,”他认真道,“我看到她的结果,就想到日后的自己。”
蒋东隅说,“你不一样,你还有我,有詹总。”
苏岱影苦笑着摇了摇头,“谁说不是呢。”但某种意义上,他也失去了自己的
', ' ')('脚。
他和吴悠,他们都是被世情困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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