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村民看自己的人被欺负了,瞬间bào怒起来,两三个男人率先冲了上来。邵钦身手不错,对付三四个蛮横毫无章法的村民还是绰绰有余的,对方只是阵势看起来吓人,其实没什么真本事,完全靠着蛮力攻击。
简桑榆紧张的看着,那些村民手里的砍刀在阳光下刺目的亮,好几次就朝着邵钦结实的肩背砍了过去。
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邵钦长腿一踢就把其中一人的刀给踢飞了,拳头又快又狠。
陈彪也挨了好几下,鲜血沿着鼻梁流到了嘴角,剩下的村民看局势逆转便毫不犹豫的都扑了过来,人一下把邵钦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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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钦松了松衬衫的扣子,眼神更冷,简桑榆这才注意到他的胳膊不知道什么时候受伤了,刺目的鲜红沿着麦色的手臂细细蜿蜒下来,一滴滴落在土地上。
人越来越多了,邵钦却依旧将她挡在自己身后,表qíng丝毫没有波动。
简桑榆看着邵钦的血慢慢渗进泥土里,很快脚边就出现一小淌暗黑的液体,她紧紧攥着拳头,反身挡在邵钦前面。
各位大哥大姐,你们都是有孩子的人,为什么就不能体谅我们?如果换做是你们的儿子不见了,你们的心qíng又会如何?我们来找自己的儿子到底有什么错。
村民们顿了顿,没有再bī上来厮打,却依旧没有松动的趋势。陈彪说:我不管那些,人是老子花钱买的,养了他这么久,现在就是我儿子了。
邵钦面无表qíng的看着他:你已经有女儿了,花钱买个和你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有什么意义。
陈彪吐了口带血的吐沫,擦了擦嘴角:女儿有屁用,早晚要嫁出去给别人当媳妇,最后还不是白白给人家当牛做马,我临了还是得靠儿子养老送终。
简桑榆不可思议的瞪大眼。
邵钦皱起眉头,无意瞥见院门门fèng里陈郁那黑dòngdòng的大眼睛满是惶恐和悲伤。
这种落后的村子,重男轻女的思想几乎是与生俱来的,谁也没有觉得不妥,更没有人试图改变。女孩的命运都被圈定了,上完小学就辍学回家,还不到法定年龄就出嫁生子。
简桑榆难以置信的将目光
落在一旁脸色发白的吴chūn梅脸上:大姐,你也是女人,也这么看不起自己吗?
吴chūn梅抬起眼,无力的看了眼简桑榆,最后默默的摇头。她看不看得起又有什么用?在这里,她没有反抗的余地,生了女儿就注定要低人一等。
陈彪撑着地面站起身,捂住疼痛的小腹站在院门口:你们快走吧,孩子的事儿没商量,那是我花了钱的,谁也别想抢。
这时候从远处又赶来不少村民,大概是听闻自己人吃了亏,集体赶来助阵的。
事态朝着不利的方向发展,简桑榆和邵钦两人被堵在那里,进退不得。陈彪开始有恃无恐,直接说道:你们的儿子在这很好,老子没亏待他。
邵钦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在他忍不住又想上去给那刁民几拳的时候,简桑榆忽然跪了下去。
邵钦惊愕的瞪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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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桑榆悲伤的看着陈彪和吴chūn梅,她已经受不了了,想着孩子此刻或许听着爸爸妈妈的声音,却无论如何都见不到他们,小小的内心该有多恐惧和害怕?
他们已经离儿子这么近了,原本以为千辛万苦来到这个村子就可以接儿子回家团聚,一家人遭遇了这么多磨难,却还是无法团圆。
看着邵钦的血落在自己脚下,她qiáng撑的内心终于崩溃了。
大哥大姐,孩子已经56天没见过我们了,如果是你们的孩子,你们忍心这么对他吗?大姐你也是女人,想想自己生孩子的时候有多疼,可是只要孩子能健康平安,咱再疼也能忍下来对吗?我生他的时候疼了二十几个小时,为了生他大出血险些没命我已经不能再生孩子了他就是我的命啊。
他从小就跟着我吃了很多苦,我们现在好不容易一家团聚简桑榆捂住脸,眼泪落满掌心,她看着邵钦手臂上的血迹就更加心如刀绞,颤声道,你们为什么就不能成全我们呢?
邵钦俯身抱她起来,听着她说这些话,第一次知道她生麦芽时糟了多大的罪。他知道女人生孩子很疼、很辛苦,可是此刻听着,自己还是不可避免的自责和心疼了。
尤其此刻看着她这副无措茫然的样子,简桑榆是多自傲的女人,此刻为了儿子下跪求人,真的是被bī到无路可走了。
简桑榆哭着瘫软在邵钦臂弯里,试图说动吴chūn梅:大姐,你也是母亲是妻子,我和我老公
经历了很多波折才能在一起,儿子从小就没有父亲,我们都是有血有ròu的人,都有良心,你们怎么就能这么为难我们,硬要拆散我们一家人呢。
吴chūn梅迟疑的看着简桑榆,她毕竟是女人,最是看不得母亲为了孩子落泪伤心,尤其经她提醒又感同身受的想起自己生女儿时遭遇的阵痛,此刻也有些心软,小心翼翼的拽了拽陈彪的袖子:要不
陈彪冷漠的看了她一眼,吴chūn梅只好怏怏的闭了嘴。
爸爸妈妈。麦芽的声音却打破了这僵持的局面,小小的身影意外的从另一个方向跑了过来,飞快的扑进了简桑榆怀里。
简桑榆震惊的看着儿子,欣喜的摸他的小脸,好像做梦一样来回确定:宝贝?
麦芽仰着小脸开心的笑,眼睛里亮汪汪的却沁满两湾水,他对邵钦和简桑榆低声说:姐姐带我从后院跑出来的。
邵钦搂紧老婆和儿子,在儿子脸上亲了一口,忍不住笑道:儿子真勇敢。
麦芽伸着小手帮简桑榆擦眼泪,嘟着嘴说:妈妈别哭,麦芽都没哭,妈妈要坚qiáng。
简桑榆只知道紧紧抱着儿子,埋在他柔软的肩膀上直点头,瓮声瓮气道:嗯。她之前一路都能忍过来,即使面对死亡也从未畏惧过,可是此刻抱着儿子却哭得完全不能自已。
陈彪看着面前一家三口亲密相拥的姿态,眼睛一瞪,大声吼道:把孩子抢过来。
邵钦急忙护住简桑榆和儿子,拳头紧握。围上来的人太多,他其实没有一点把握,但他知道即使拼了命也要把老婆儿子带回家。
就在邵钦和几个村民开始争执的时候,一声中气十足的男音在人群外响起:都给我住手!
人群慢慢让开一条路,刘队和关迟搀扶着个老人走了进来,邵钦和简桑榆认出这人正是昨晚他们救的那个伤势较重的村民。今天看起来却jīng神十足,光听他刚才那句低吼就知道他此刻多健康。
关迟皱眉走到邵钦身边,看了眼他的手:能撑住吗?
邵钦嘴角微挑:小意思。
那老者好像在村里有几分地位,一般像这种古老守旧的村子,总有个德高望重的老人主持大局。他威严的绷着脸,走到陈彪和几个闹事的村民面前就低声训斥起来:越来越能耐了,都敢买卖人口了,人又不是牲口,你们怎么什么都敢做!还对得起
咱们祖上的教训吗?
陈彪和几个村民都垂着头没吭声,老者又厉声命令道:都给我滚回家去!
邵钦和简桑榆还是幸运的,在老者的说动下,村民都渐渐散去,陈彪和吴chūn梅夫妻俩也不敢再挑事。
刘队将夫妻俩带上警车,在老者不怒自威的qiáng压下,夫妻俩愣是没敢吭声。
刚才还气氛紧张的院子顿时冷清下来,只剩了一地的脚印,好像只是一场无足轻重的闹剧谢了幕
邵钦深深看了眼这落后的村子,心qíng沉重。
走了,他俯身把儿子抱进怀里,英俊的脸上露出浅浅笑意,另一手用力握住简桑榆的手,十指jiāo缠,我们回家。
邵钦抱着麦芽准备上车,麦芽在爸爸怀里却不安的扭来扭去四处看,好像在寻找什么,片刻后眼睛一亮:爸爸,等一下!
邵钦和简桑榆意外的站在原地,看着儿子朝站在角落的陈郁跑过去,陈郁瘦小的身躯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蜡huáng的小脸此刻慌张无措,死死的拽着袖角。
麦芽跑过去,站在陈郁面前对着她微笑:姐姐谢谢你,我不会忘了你的。
陈郁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抿着小嘴露出一点羞怯的笑。
麦芽依依不舍的上了警车,趴在车窗上看着陈郁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破旧的小院门口,身上的衣服又旧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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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简桑榆也回头看去,轻轻摩挲儿子绵软的头发,看到陈郁时表qíng也微微凝滞几秒。
那么单纯的孩子,还真是可怜。
麦芽在爸爸妈妈中间坐好,担忧的仰起头:姐姐以后就是一个人生活了吗?叔叔阿姨会被关起来吗?
邵钦没有回答儿子,如果当时陈彪和吴chūn梅没有聚众阻拦的话,他们可以不追究的。可是现在
麦芽看爸爸妈妈都不说话,心里基本有了答案,一骨碌坐起来:那我们把姐姐带走吧?我们照顾她
儿子,邵钦把麦芽抱到腿上,姐姐的外公外婆还在世,家里也还有别的亲戚朋友,我们没办法收养她。
麦芽拧起两条小眉毛,不太明白爸爸的意思。
简桑榆握着他的小手安慰道:我们回去可以给小姐姐寄礼物过来,还可以资助她好好学习,将来走出大山。
麦芽这才好受一点,靠在爸爸怀里,瘪着小嘴感叹:姐姐是好人,一直在照顾我,晚上我怕黑还哄我睡觉。
邵钦和简桑榆对视一眼,儿子这么小就能有同qíng心又知道感恩,做父母的很欣慰。相比之下,那些靠贩卖小生命挣钱的人就该严厉制裁!
从吴chūn梅和陈彪这入手,顺藤摸瓜,警方很快就掌握了一条贩卖妇女儿童的线索,并且成功解救出多名被拐卖的孩子和女人。简桑榆听说后简直心有余悸,她还能找回儿子真是幸运。
吴chūn梅和陈彪已经被关押,其他的犯罪分子也相继落网。唯一遗憾的就是被邵正林收买的人坚决不肯指正邵正林,想来那些人做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替邵正林多坐几年牢,还能得到不少的赔偿,傻子也知道该怎么选了。
本以为案子破了就可以彻底解决邵正林,没想到事qíng再次陷入僵局,不知道回去后会不会再生波澜?邵钦站在招待所窗前看着外面幽静的青石板路,雾霭浓重的将这古镇映衬的仿若一副山水墨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