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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跟我在一起。”
所有的猜想,仅需要这一句话就能在顷刻间化为乌有。
尤弥刚刚在卫子墨出神时说出的那些关于秦之行第二天是如何可疑,所以这可能是她是孩子爸爸猜想的依据之一的话,现在都成了无稽之谈。
一个alpha跟一个Omega一整晚都待在一起,而且这两个人后来还结婚生子。那么她即使再可疑,也不会是跟另外一个Omega在一起。
他的猜想是错的,秦之行不是尤子然的爸爸。
卫子墨刻意加重的语气也像是在强调他对这件事的表态——秦之行不是尤弥要找的人,他不希望尤弥再猜到秦之行身上。
如果用卫子墨本人的一贯想法来理解,这句话也可以解读为:秦之行和她的财产都是我的,少打她的主意。
都说alpha对Omega有着强烈的占有欲。但就像力是双向的,爱也会是双向的一样。Omega对于自己的alpha又何尝没有占有欲?
脱线如他,也在那一刻嗅到了话语中的威胁。尤弥闭上眼睛,看着椅背上微微一笑。不知道是在笑猜错了人的自己,还是因为少有地见到这样的卫子墨。
在他印象中卫子墨好像一直都是冷淡的模样。冷淡的表情,冷淡的语气,冷淡地和人相处。
他不是那种所谓的冰山,更不是面瘫。他也会笑,但笑起来总是让人感觉少了一点人情味,更像是礼仪性的敷衍。他明明就在你身边,可能前几秒还在跟你笑着说些什么,可你就是能感觉到两人之间存在着某些距离。
在一些人心中,高冷的高岭之花必定是不近人情的。他的表情是冷的,语气是冷的,做起事情来也是干净利落、不近人情的。
但真正的高岭之花却不是那样。高冷是一种性格,并非一种温度。面对那些高冷的高岭之花,即使他什么都没做,你也觉得你们俩之间存在着遥不可及的距离。
他是高耸山巅上的一朵青莲,而你不过是浑身沾着尘世泥土的凡人。
很少能看见卫子墨这么有“人情味”的时刻。
虽然以前好像也曾在哪里看见,是在哪里呢...?
明明刚刚还在感叹自己能看见卫子墨这么有人情味的样子,下一刻就陷入了关于过往的回忆,没过多久,思绪又被窗外的景象吸引过去。
他平常的行为举止就像他的思绪一样,经常会因为各种出乎人意料的原因改变。一切都像是活在规则之外的某个世界,飘飘忽忽、没有个正形的模样像极了超凡脱俗的仙人。
也不知道是思想影响了行为,还是刻意为之的举止改变了思想。
等他再次开口时,车离开了刚刚平坦开阔、附近毫无遮拦的道路,再次驶向居民区。
穿过这里,再行驶一段路程就能上高速,下高速后开不了几分钟就到了开在郊区的那家新建的游乐园。
无论是种在路边的树木,还是附近的居民楼,都对清晨明媚灿烂的阳光起了遮挡作用。卫子墨这边的阳光灿烂到有些刺眼,让他不得不眯起眼睛,好看清眼前的道路。而尤弥却被树荫盖住。
“小墨,我好羡慕你啊,你能当个聪明的人。”
他想到什么就随口说出什么。也不知道刚才他看见了什么,突然就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一句话倒是让卫子墨有些发懵,他不太明白为什么尤弥会突然夸自己聪明。唯一能确定的是肯定不是因为刚刚的事,这句话说出的时间是在卫子墨有意为之的那一句话说完后的二十多分钟后。
“为什么这么说?”
卫子墨手握着方向盘,向前方十字路口的一侧转去。车头的偏转,让阳光重新照到了尤弥的身上。
“因为你是天生就是个聪明的人。”
然而两人都被阳光照射的局面没有维持太久,当汽车拐弯成功,继续在道上直行时,尤弥又像刚才一样,被阴影遮盖住。这次挡住阳光的是路旁的居民楼。
“而且你也能做个聪明人。”
卫子墨没有回话,他的目光都集中在前方的路上。虽然是周末,但是早晨的道路上还是有着很多的人,加班的白领、约会的情侣,或者是带孩子上班的家长。开车在居民区,总是要比开在高速上要花费大量的精力,不然稍有不慎,就可能会撞到突然冲向路中央的小孩。
对于尤弥的话,他只是随便一听,在需要自己回答的关键时刻做出回答。
像是对这样的情况早就见怪不怪的样子,尤弥也没有丝毫的不悦。还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梦里一样,自顾自地说着别人眼里“飘乎乎”的话。
“并不是所有的天生的聪明人都能做一个聪明人。小的时候,大家都想做最聪明的孩子,因为那样就能得到父母的夸奖。但是长大后他们就会发现,做个聪明人没什么好的。聪明的人总是更容易取得大家关注,而那也意味着要承担更多伤害。况且...”
尤弥望向窗外。他看到了来来往往的人群,但只有一对看上去像亲子的行
', ' ')('人走进了他的眼中。
“不是所有聪明的孩子都能得到父母的夸奖。”
那对的行人只在他的眼中待了一秒,然后就被行驶的汽车甩到了后面。
这是上高速前最后一段路,没用多久,车就开上了高速。
这是建在过江大桥上的高速。向车窗外往去的时候,能看见随风波动的江水和江边沙滩上玩耍的游人。
尤弥最后那句话还是被卫子墨听进耳中,听得他眉头微微皱起。
也许最开始只是无心的夸奖他,但是说到最后,尤弥估计是想到了他的儿子尤子然。
不是所有的聪明孩子都能得到父母的夸奖。
这句话像是一根刺,让尤弥心痛的同时,也在让卫子墨难受。
那对亲子可能让他想到了自己的儿子,这句话也让卫子墨想到了女儿卫萱。
在外人眼中,卫萱和尤子然都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一个父母离异,一个是生父不明的私生子。两个孩子可能会经历到的痛苦,往往是他们这些大人想要避免却总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有时卫子墨自己也在想,自己当初执意离婚是不是最好的选择。
诚然,那么做能让他跟女儿得到最大程度上的利益。但有些事情失去了,就再也无法挽回。
他能让卫萱忘记今天早上的事,但真的能让她不受到一点痛苦吗?
不然她又怎么会执着于全家一起去游乐园...
有时看到一起出行的一家三口,卫子墨都会想这个问题。他不知道是卫萱发现自己最崇拜的母亲出轨的事让她难受,还是被受到同龄人嘲笑她是没有妈的孩子更让她难受。
不同于还有母亲陪伴的卫萱,尤子然基本上从下就跟尤弥相依为命。就算尤弥再天然,他也不可能注意不到儿子脸上有时会出的浮现他这个年龄不会出现的落寞。
年轻的时候都以为自己可以潇洒做自己,后来才发现自己终究还是摆脱不了曾经被自己嘲笑的庸俗。
卫子墨想到了尤弥脸上的泪痣。
在他记忆里,无论是在宿舍中同住,还是最后一次见面,尤弥脸上都没出现过泪痣。但是今天,他却发现那颗痣在不该出现的地方,明明晃晃向外人展示它的存在。
卫子墨又想起一件事。刚刚在他出神的时候,尤弥好像问过他秦之行是不是很喜欢泪痣。
“如果她喜欢泪痣,那她一定是孩子的母亲。”当时,尤弥摸着自己的眼角自顾自地说道。“那天晚上,那个人亲我的时候一直夸我的泪痣很美。”
会不会是尤弥为了让孩子的父亲愿意接受这个孩子,特意给自己纹了一枚泪痣?
这个想法在他脑海中一瞬闪过,明明过于荒谬,却让他不得不选择信服。
可能这几年时间,就连尤弥也变成了另外的一个模样,就像他一样。
“其实太聪明也不好。聪明的人总是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甚至会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给自己戴上面具。虽然到最后得到了一切,但也再也不是真正的自己。”
早晨有些闷热,卫子墨刚上车就把车窗打开了一些。此时他们正从过江大桥上开过,一股带着独属于水边的清新的风从外面吹来。呼吸之间,感觉身上的污浊都少了一些。
许是为了转换心情,也许是因为这爽朗的风。他借着没说完的话偷偷转移了话题,说话之间,他想到了自己。
就像很多人猜想的那样,很小的时候,卫子墨是想当个艺术家的。
他生在城市,长在城市,从小就在这个钢筋水泥铸成的囚笼里穿梭。年幼时从电视上看到乡村那种淳朴自然的自由,总是让他感动到心潮澎湃。原本他是有机会追求这些的,甚至还想过等到自己赚够了钱,就跑到乡下去住。可是后来发生的变故让这一切可能都成了梦,再后来,他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城市。就像笼子里饲养的小鸟无法适应野外的生活一样,如今他再也受不了农村的生活。
他早就习惯带着高岭之花的面具。有时就连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都会像平常假扮的那样生活。
“小墨,你说错了。”在他陷入自己思绪中时,尤弥强行插进了一句。这次,卫子墨没有再无视他。
“不是戴上面具让你成为不了真正的自己,而是戴上面具的你总是无法学会直视自己。”
过往的印象太过鲜明,导致尤弥说出这句话的样子,让卫子墨莫名想到学大人说话的小孩。
有点滑稽,也有点可爱,让他心情变好,不自觉地弯起了嘴角。然而尤弥的下一句话,就又让他笑不出来了。
“就像以前一样,小墨你啊,总是无法直视自己的感情。这也是为什么你跟学姐都离婚好几年了,你俩还牵扯不清的原因。”尤弥理直气壮地用着理所应该的语气说道:
“如果不是你还爱着学姐,就你那性格,怎么可能还跟她有来往?”
这句话让卫子墨笑也不是,气也不是,只能一个劲儿在心里吐槽尤弥什么都不懂。
', ' ')('尤弥现在都能开了要想办法留住孩子他爸的窍,怎么就不明白什么叫欲擒故纵?
“因为萱萱?不对,你才不是那种会为了孩子妥协的人。”——是的,不只为了孩子,还为了钱。
卫子墨在心里继续吐槽道。
“更不可能是为了钱。”——就是为了钱。
“或者是馋她的身子?唔...还真有可能,听说学姐的床上功夫特别好。”——唯独不是因为这个。
为了把戏做全,卫子墨皱着眉,像是被人说中心事那样,冷声对他说道:“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天天猜那些没用的。就你这样,难怪子然天天替你操心。”
然而尤弥就跟没听到他的话一样,继续像刚才一样自顾自说着话:“你就是嘴硬。当年就不肯说自己喜欢学姐。你大四怀的孕,在那之前你对学姐一直都是爱答不理的。别人都猜是学姐霸王硬上钩,或者是后来靠着软磨硬泡才追到的你。但我知道,都是因为你这小子闷骚。明明大一就喜欢学姐,偏偏要拖好几年才跟她在一起。”
“我没有!”像是被说中了心事,他恼羞成怒地反驳道。
“你有的。大一那次社团聚会的时候,你一直都在偷盯着学姐看对不对?我当时就坐在你身旁,我不会看错的。”
就在这时,车开到了目的地。
卫子墨打开车锁,黑着脸说了一句“到了”。
尤弥没察觉到卫子墨的不对劲儿,还想继续说自己当年观察到的猫腻,但是当他看见等在门口的儿子时,立刻选择去找儿子。
秦之行看见只有尤弥一个人来的时候微微挑眉,在听到尤弥说卫子墨去停车了之后,继续弯下身子跟卫萱边看着宣传单,边想一会儿玩什么项目。
就在这时,跟儿子腻乎在一起的尤弥突然冒出了一句。
“学姐,你大学的时候好渣啊。”
“嗯?”这一句话让秦之行微微眯眼。她不是很喜欢听别人谈她的往事。
“明明当时有情人,在大一那次社团聚会的时候,还一直偷着看小墨。”他像是一只抓到偷奶酪的老鼠的猫一样,满怀得意地说道。
“你们都以为藏得很深,但是我都知道的哦~”
秦之行再次挑眉了,笑了。
“你们”这个词用的很有意思,值得让她去找某人好好深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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