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皎不言语,王大人道:“只是,你当真不想法儿救救你们家里的二爷?叫我看他要是再多留一天,人就废了,那个陶少卿可真是……我现在想起他的那张脸都打哆嗦。”
宋皎咽了口唾沫,王易清眨巴眨巴,又叹气:“不过也是,落在太子一党的手里,要救人岂是易事……”
正说到这里,宋皎很响亮地打了个喷嚏。王易清吓了一跳:“怎么了?”
宋皎揉揉鼻子,又嗅了嗅,突然问:“王大人,你身上是什么这么香。”
王易清听她问,立刻来了劲儿:“你闻到了?这可是我在南市香行新得的西域奇香,你闻了闻,香味儿浓郁极了,我在公事房内坐一刻钟,这香味就从窗户里往外透!就是有点儿贵……”
宋皎不敢凑近了闻,怕给这香味一气儿熏死:“哪个香行?”
“你也想买?就是那家叫春昙的,掌柜的尤其……”他的脸上闪过一点诡异的笑,低头道:“你去了就知道,保管你大开眼界,乐趣无穷。”
宋皎怀疑王易清的嘴,就跟赵仪瑄的嘴一样,说出的话叫人难以捉摸,但她出了御史台后,还是勇猛地往南市而来。
倒不是宋皎突然临时起意想要把自己弄的香喷喷的,主要是因为王大人的衣上香气,让她想到太子殿下曾问自己熏的什么香一事。
也许,太子殿下对于这些东西格外感兴趣吧。
她这会儿要去东宫,或者,该做点儿什么“讨”殿下欢心的事儿?
若手上拮据倒也罢了,如今她手上还有太子殿下的钱,也算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小缺最讨厌弄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一路嘟囔说宋皎有了点钱就要开始挥霍,实在不是过日子的。
但当真的到了南市找到春昙香行,他突然觉着宋皎的这个决定极其的英明。
而宋皎也知道了王易清嘴里的“大开眼界,乐趣无穷”是什么意思,因为这香行内穿梭其中的跑堂儿,竟是衣衫单薄的西域美女,站在门口,只见数个纤袅婀娜的异域美人娉婷地从眼前经过,雪白的纤腰跟脖颈下一片都大大方方地露在外头给人欣赏,伴随着那无法形容的香风阵阵,已经先叫人陶醉其中了。
小缺先是看直了眼,然后他拼了命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就好像是人在九重天界,必要赶紧吸存一肚子仙气儿、少吸一点都会死似的。
宋皎咂了咂嘴,心想:“这王大人可真是个地里鬼,这种地方都能给他找到……”不过,也确实地赏心悦目。
一边打量那些妖娆的美人儿,一边留心看柜子上的那些香料名字,果然有许多她不认得的、甚至有好些是她只从古籍里读到的据说已经失传人间的香。
宋皎又想:“这香行倒也不是徒有虚名,原来真的有些东西……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
她正在琢磨,忽然见一名身材高挑、腰纤腿长的美人儿从面前过,宋皎便道:“姑娘留步,我要一味透髓香,不知贵行可有吗?”
那美人缓缓转过身来,却只露出一双水灵灵很动人的大眼睛,底下戴着个金丝玉缕的遮面,但是光看这双眼已经够销魂的了。
“你要透髓香?”美人的声音出人意料的有点儿低哑。
宋皎有点意外:“正是。”
那双极美的眼睛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笑道:“有意思。”
宋皎正莫名,只听有人唤道:“艳离君!”
美人儿旋即转身,纤腰间缀着的珠串随之荡起了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往后看了眼,美人儿回头对宋皎道:“透髓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出来的,你若真心想要,半个月后过来取就是了。”
说完也不等宋皎答应,脚步蹁跹恍若凌波的便往前去了。
宋皎瞠目结舌,呆了半天才想起来:他娘的,半个月?她可没有那许多时间搞这些花头,找不到透髓香,总不能空来一回,弄点别的当见面礼也成啊。
何况透髓香只是她一时兴起想要考考这香行的,不是非得不可。
悻悻地宋皎转头,却惊见小缺站在一个身材凹凸有致容貌美艳的美人身旁,不知何时竟把那钱袋子拿了出来,看那呆样,仿佛下一刻这钱袋子就要改姓了。
宋皎大惊失色,赶紧冲了过去,及时制止这夺命之举。
主仆两个人毫发未损地离开了春昙,但钱袋里还是少了一块碎银子,宋皎颇为心疼,冷眼看一贯悭吝的小缺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痴痴傻笑,浑然不记得刚才差点把他们两个的身家性命付与他人,她气的把那盒子夺了过来:“糊涂东西,叫你陪我去买香的,你倒先挥霍起来。”
小缺回了魂,忙道:“主子,这个可是……”
“可是什么?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宋皎不由分说的,把那匣子塞进袖口,占为己有。
她觉着小缺花几个铜板还情有可原,花了整整一块碎银子买这香料,想干什么?简直是造反了,如今只有把这香借花献佛地送给太子殿下,那才是名正言顺,而非天打雷劈的浪费之举。
小缺欲言又止,看着她不由分说的猴急行为,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那就先给主子用着,看看有没有用再说吧。”
宋皎觉着这话古怪,但也没细问,因为她已经开始盘算怎么面见太子,该怎么巧舌如簧,怎么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引到程子励身上……等等一切细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