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申吉的额头上已经是一层的汗:“你这个、糊涂种子!你怎么敢擅自做这种事……这不是什么钱的事,若真关乎国之矿藏,是要杀头的!”
宋洤的脸也白了,他张着口发了会儿呆,杀猪般叫道:“我原本不敢的,是那人说大哥也干过,我就想大哥能干我为什么不能干?如果要杀我的头,那他呢?!”
“你!”宋申吉想骂,却又骂不出,最终恨铁不成钢地捶了捶地:“你啊!”
“爹,这件事实在怪不得我,诏狱的人为什么不为难大哥,只管冲着我?他们必然是害怕得罪豫王,就拿我出气,爹,你快救我……你让大哥去求豫王殿下啊!”宋洤嚷着。
“住口!你这蠢货!你只怕是中了人家的……”宋申吉擦了擦额头的汗,却擦不定五内俱焚之意,咬牙问:“那个、那个鹤州的富商叫什么?”
“他、他姓王。”宋洤嗫嚅:“他们都叫他王员外。”
宋申吉虽然清楚宋洤并非聪明绝顶,但却也无法相信儿子会蠢到这种地步:“你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他那么有钱,生得体面,又是鹤州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就没在意这个……”宋洤察觉父亲隐隐动怒,泪汪汪地:“爹,我也不知道他是坏人,他是坏人吗?”
宋申吉几乎给一口噎死:“那、那你跟他是不是有来往书信?”
“没、没有书信,每次他都是叫人来传口信的。”
宋申吉几乎瘫软在地。
“爹,爹你怎么了?”宋洤天真地:“快想法儿救我呀!我可熬不住他们动刑了,那个陶……”
恍恍惚惚,宋申吉试着站起来。
他想开门,却发现门已经锁上:“来、来人……”
很快地,是之前带他进来的少年在门外出现,笑嘻嘻道:“宋大人,跟儿子说完了?”
“说、说完了。”宋申吉脸色灰败的回答。
少年劝道:“说完了那就好生歇歇吧,站着做什么怪累的。”
宋申吉一愣:“我、我要出去……”
少年笑道:“都说了,来都来了,怎么能不长留呢?”
他又瞥了眼地上的宋洤:“哎呀可惜,你们这一家子还少一个,什么时候把宋夜光也弄进来,齐齐整整的我看着才觉喜欢呢。”
宋申吉呆了:“你、你说什么?我……我是来探监的!快开门……你不能无缘无故把我关在这儿!”
“无缘无故?”少年眨了眨眼,好像听见了一个新鲜词,然后他道:“实不相瞒,我确实不知道为什么要关你,可既然殿下要你的命,我就只好奉命行事了。”
“殿、殿下?”
少年不理会,只又用一种推心置腹的语气道:“不过你放心,但凡能进这儿的人,没有一个是清白无辜的,就算你真的清白无辜,我也有本事给你找出不清白的地方,宋先生,不如你回头想想,你这辈子没干什么缺德事儿?那就省了彼此麻烦了。”
宋申吉的呼吸开始急促:“你、你到底……”
“爹……”身后的宋洤却瑟瑟发抖,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捂着腹部,像是疼似的脸上抽搐:“他、他是大理寺的……”
宋申吉不懂,而只是愤怒:“我不管是什么大理寺还是诏狱,我没有罪,放我出去!”
“唉,”门外的少年无奈地叹了口气:“宋先生过于激动有些丧失理智了,不打紧,等会儿给你治一治自然就好了,就像是府里二爷,你瞧他多乖,先前把先生在外头还养了个外室的事儿都说出来了,看不出来啊,先生还是很老当益壮的嘛。”
少年的语气充满了赞许,宋申吉却窒息了。
宋先生回头看向宋洤,却见宋洤像是被鬼惊了似的,瑟瑟发抖地埋着头,嘴里喃喃道:“陶大人别、别生气……不、不要上刑,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日影开始偏斜了,黄昏将至。
皇宫之外相当长一段距离是要戒严,不许平民百姓靠近的,百姓们也很少过来找不痛快。
但是就在豫王的车驾出宫之后不久,轿子里的豫王突然听到外头响起一声奇怪的叫。
豫王自诩从未听过这么古怪的叫声,虽然奇怪,他却仍是端坐没动,而听见外头侍卫们奔跑的声音,有的呵斥:“什么人!敢在此惊动王驾!”
豫王闭目养神,耳畔听到有个声音道:“请、请王爷见谅,小人不是故意的。”
赵南瑭突然觉着有些熟悉,他略一想:“外头说话之人,可是跟随宋侍御的吗?”
轿子外的太监赶紧赶过去询问,片刻后他听见有人叫:“是啊王爷,正是小人,我是小缺,跟随我们宋大人的。”
赵南瑭更觉异样,忙叫人带了小缺过来,太监把轿帘掀起,豫王抬眸往外一看,果然见是小缺跪在身前。
而在他身后数丈外,侍卫们手里牵着一匹……瘦唧唧毛戳戳的驴,刚才叫的自然就是它。
豫王皱皱眉,问小缺:“你怎么在此?宋侍御呢?”
小缺满心地委屈,见了豫王好似看到了救星,忙道:“王爷,小人也正纳闷呢,一个多时辰前,让小人把他送到这儿,不许我留,让我半个时辰后过来这里接他……我心想这好啊,我正可以去前门喝点茶吃些好点心,谁知我吃饱喝足回来后,竟等了这半天还不见人,我又不敢靠近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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