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向赵好,说道:“近来上京发生的事情你应该都已经知道了,深夜进宫,想来是有了什么线索。”
赵好点头,掏出怀中的书信,上前递给皇帝,说道:“我查到了当年案发时德妃身边随侍的宫女,这是她被灭口前最后给家人寄去的书信。”
皇帝闻言,展开来看了一下,便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对于赵好而言,这封信的用处可能没有那么大,但对于皇帝而言,这封信甚至比直接翻案的证据还要重要。因为它能立即将皇帝从被质疑徇私的困境中解脱出来,重新在和容相的博弈中立于不败之地。
皇帝点了点头,说道:“有此信在,调查案件便师出有名了。”
见对方抬起手,似乎是要招来内侍,赵好连忙道:“伯伯等等!这封信来处特殊,能不能等到三天之后再公之于众?”
虽然她在路上遭遇了伏击,但容相大概率只是针对宁王府,并不知道这十天里她真正去了哪里。但如果立刻就公布信件,容相一定会猜到屈老汉一家还活着,并派人前去灭口。
她得赶在这之前先派人保护好屈老汉一家,至少需要让手下的人提前三天出发。
皇帝看了她一眼,似乎也猜到了一些,于他而言,这封信当然是越早面世越好,但面对赵好的恳求,他在迟疑过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好,那就给你三天时间。”
赵好忙道:“谢谢伯伯!另外——”
她看向了自进入御书房起,就一直伏地,长跪不起的楚武。
皇帝同样转移视线,问道:“这是何人?”
“他是……楚武,”赵好说道,“当年那起案件中做为证人的两个侍卫之一。我原以为他们都已经死了,却没料到他还活着,今天也是他在路上救了我。”
楚武低着头,颤声道:“罪人楚武,叩见皇上!楚武罪该万死!”
皇帝也愣住了,尹或早已把当年的卷宗呈上给他看过,所以他也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却万万没料到这人竟活着,连忙道:“竟是你!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当年的真相到底如何?你手中可有容相收买于你的证据?!”
楚武闻言,摇了摇头,将当年的事情一一道来。
原来当年早在宫宴之前,容相就已经在禁军中找好人手了。
当时楚武只是听说是有贵人来挑人办事,中选后还在沾沾自喜有赏钱可拿,但等到他和另一个叫杨涛的人被秘密带到容相跟前,听闻了对方让他俩做的事,才知道这竟是一场针对卫将军的阴谋。
卫将军的威名当年谁人不知?非要说的话,楚武也并不想当这枚棋子。但刀架在脖子上,哪里容得他说一个不字?更何况要卫将军命的人是丞相和皇帝!如果他出言反对,也只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的人头比卫将军先落地而已。
于是那晚他和杨涛被安排在偏殿站岗,看着德妃带着屈饺儿去往了殿内。
赵好一愣,出言问道:“德妃带着侍女?那时候的德妃是清醒的?!”
楚武不知道赵好为什么这么问,但点了点头。
赵好不由陷入困惑,德妃是清醒的?那就是说当时她是自己主动去偏殿的,为什么?
皇帝看了赵好一眼,冲楚武道:“继续。”
楚武连忙道:“过了一会儿,大约两刻钟的工夫,卫将军才出现。”
但和德妃不一样,卫将军扶着额头,神情恍惚,看着路都不太能走得稳了。
卫将军口齿不清地说了半天,他们才听出来,对方是要回席上去向皇上告罪回家,有人给他指了路,他却越走越不认识,问他俩哪个方向能回去。
楚武和杨涛没有办法,便按照容相的吩咐,给卫将军指了偏殿的方向,看着对方朝偏殿走了过去。
“那之后,便是侍女叫人,将卫将军当场抓获的事了。”楚武伏在地上,悔恨道,“当晚卫将军被关进大牢,我和杨涛便被叫去审问,但当时容相和先帝尽皆在场,我们两个也只能按照容相给的证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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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 '')('也就是说,楚武和杨涛的证词篡改了卫将军出现的时间!事实上,对方并非是紧随德妃二人其后,而是在她们路过两刻钟之后,卫将军才出现的。
这个时候距离案发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了,就算卫将军真的追了上去,也完全来不及先将德妃侮辱,再将对方杀死。
这已经足以证明当年卫将军是被冤枉的,当年的凶手另有其人了!
赵好立刻精神起来,高兴道:“有这段证词已经够了!我们可以给卫将军脱罪了!”
皇帝看了赵好一眼,却没有笑出来,只是看着楚武,说道:“继续。”
楚武闻言,便知道皇帝是问他后来是怎么脱身的,于是道:“录完口供之后,容相也没有放我们两个离开,而是关进了一个院子里,平日里吃喝也有,但不容许和人交流。”
这当然是怕他们俩走漏消息。
楚武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容相现在不叫他们俩说话,今后难道会放他们自由吗?眼下两人活着,多半只是因为还没有结案,他们俩作为证人不能死罢了。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楚武立刻就拉上杨涛一起逃了,但没有想到的是,容相和先帝三天就将卫将军押上了刑场,并且迅速派人前去追杀他们。
杨涛武艺平平,很快就被杀死,而楚武的武功虽高,却双拳难敌四手,只能没命地奔逃,最后被???人在后心砍了一刀,拼死跳进水中,逃得了一命。
后来辗转到了均州,隐姓埋名当了猎户的事,就是赵好也知道的了。
“也就是说,杨涛确定已经死了,只剩下了你一个人。”皇帝的脸色说不清阴晴,只道:“你还没有回答朕的最后一个问题,你手上有容相命你做假证的证据吗?”
楚武一愣,望着皇帝,呆呆地摇了摇头。
容相当初叫他们做事,口头发号施令即可,哪里还会有证据呢?
皇帝明白了,他看向犹自兴奋的赵好,眉头微皱,说道:“好好,你这一年多以来一直在办案,该明白孤证不证的道理。”
赵好也是一怔。
对,孤证不证,她太着急了,竟忘了这个。楚武的证言再关键,在别人看来也只是一面之词,没有第二条有力证据相互印证的话,容相完全可以推说他是被人收买的,根本无法定案。
皇帝说道:“还要继续查,楚武先去尹或那边呆着吧,待到有新证据了再说。”
楚武有些无措地看向赵好,赵好回过神,冲他点了点头。
她皇伯伯虽然拿尹或做饵,却是舍不得让对方送命的,想来那边应该有许多人保护,楚武去了反倒是安全的。
而皇帝这边给赵好泼了一盆冷水,也不忘伸手摸摸她的头,安抚道:“二十二年前的案子还能找到书信和人证,已经是一大突破了,好好当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