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六和老刘头感似被拘着做事,行事说话木纳了些,莫致之倒浑不在意,萧世幸口口声声要她偿还人情,她便请他提出要求,谁料到,萧世幸的要求居然是要莫致之教他破案,这如何教起?
莫致之的一身本事源自专业的学院,受的是警校系统教育,又在工作中结合实操经验,如此累积,才小有所成,萧世幸半路出家,要学起来,怕是需要更多历练。
“巧了,本王正是缺乏历练,不如陪同你一道办案。”萧世幸平静阐述,眼里藏着少年的狡黠。
莫致之闻言暗暗好笑,不解萧世幸怎的如此儿戏,实在是她欠了人情,没有拒绝的借口,再说来到此处之后,她也有些挂念现代家中顽皮的弟弟,瞧着小王爷少年心性,潜移默化待他用上了几分对弟弟般宠溺,便默然应允了,于是这几人走走停停,醒目的穿梭在熙熙攘攘人群中。
“我不嫁~”撕心裂肺的哭声引起莫致之的注意。
大街上坐着个女人,披头散发,一身脏兮兮的破旧袄子被扯的变了形,正奋力抵抗身边三个婆子的拉拽。
周围有好事者围着,指指点点,都在抄手观看,好似对这一幕习以为常。
“住手!”莫致之喝出了声。
女子光天化日之下被掳,哭的好不凄惨,行人却似司空见惯,居然无一人挺身而出,莫致之却无法视若无睹。
见来的是衙役喊话,几个动手的婆子惊疑停了手脚,蓬头垢面的女子立即膝行来到莫致之跟前,抱住莫致之小腿,痛心直呼:“求大人救命。”说完顽自哭个不停。
莫致之见女子形容凄惨,急忙将女子扶起。
“判了婚配的,自当嫁就是,哭什么?”
“就是,本就被卖出来,有个人家自是好的。”
“嫁过一次就矫情。”
周围嗡嗡声响起,俱是说女子不识好歹的多。
莫致之心头火起,却强自按捺,管你什么婚配,青天白日强抢民女可还有王法,她今日便要管一管这闲事。
女人可怜巴巴瞧着莫致之,苦苦哀求道:“求大人明察,我是有家的,我有相公的。”随即泪流满面,一时间泣不成声。
老刘头急忙凑近了些,“莫大人,这些婆子都是记录在册的官媒,同我等一般的衙役,她们是在配婚,行的也是公事,非你我能干涉的。”
原来在大梁官媒的权利较大,甚至有裁罚能力,各地发配之女、买卖之女、甚至刑中女子都交予官媒婚配,并有强“判”之权。
周围有认识的七嘴八舌道清缘由,原来这个女子居然是被婆家卖出来的,官媒这几个婆子正要将她关起来,待日后配婚。
“噗通”
女子重重的重跪在莫致之跟前,眸子透着绝望,悲戚哭道:“我要家去问问魏郎,我嫁去之时,他说过会好生待我的,我恪守妇道,前后为他生了三个孩儿,魏郎怎会狠心将我卖掉,求大人怜惜,不要将我关押,我要回去问一问他。”
又是个被抛弃的女子,还是个不明不白就被卖掉的女人。
莫致之动了侧隐之心,将人再次扶起,看向几个媒婆眸子冷凝了些:“官媒何必用强,都是苦命女子,媒妁难道不能念着些你情我愿么?”
“这……”老刘头在一旁竟找不出话语来转圜,在大梁,官媒指婚乃是行事公职,莫致之口中的你情我愿,并不在官媒行事准则中。
三个婆子自认行的端,也就无所顾忌,其中年纪最大的一脸倨傲问道:你是何人?”
“这是新来的宛兴县八品莫捕头。”小龙斜插上一嘴,怀中抱着雪白巴儿狗,神色冷漠斜睨几人。
几个婆子不认得人,但见说话之人精悍,而来众不是衙役就是气度不凡的贵人,也都心存忌惮,脸色微妙,面面相觑,没了语言。
莫致之不再理会婆子们,她是个性格豪爽的,一时间寻不到帕子,便用袖子将女人一脸脏污抹掉,露出女人白净的脸颊,女人应是花信年华,现代来说是二十来岁,眉清目秀,却眼睛红肿,哽咽不止,看着也该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如今却落得如此田地,叫人实在心酸。
“林二姐?”凑近的林小六忽然叫了出声。
“小六?”被唤作林二姐的女人认出林小六,顿时捂住脸,羞愧抽搐起来。
“你认得她?”
“她是我幼时邻里的林二姐。”林小六看林二姐哭的全身颤抖,不能遏止,脸上也带上了悲愤。
林小六和林二姐本是同村,更兼是邻家,自小二人一同长大,林小六家中父亲酗酒,酒后又要打人,总是随手抄起物什就打向林小六,林小六小小年纪,常常躲在外面不敢回家,林二姐见他可怜,偶尔教他藏在自家,若是林小六藏在村外山洞,林二姐还会送一些吃食过去,林二姐待林小六这般好,林小六也当林二姐是亲姐姐一般。
待林二姐年纪稍大,经人说媒嫁到了宛兴县魏家,成为了魏家娘子,魏家虽不是什么大富之家,也算殷实,开了家酒肆专卖药酒,魏家婆婆更是远近闻名的巫医。
入门之后,夫妻二人伉俪情深,魏家娘子很快就有了身孕,这乐坏了魏家一家人,没想到十月怀胎,生的却是女儿,这要重男轻女的婆婆十分不喜。说了也奇怪,女儿出生之日就因体弱夭折了,第二年,林二姐又有了身孕,历经十月又生了个女儿,没想到这次女儿依旧未活到满月,魏家婆婆更加不喜,看待林二姐的目光鄙夷不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