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致之看了一眼东家,青砖瓦房,屋舍气派,又看了一眼西家,土墙围拢着的院子,破旧残桓,略一思考,问道:“二人多大年岁?往日与你可有仇怨?”
“总角年岁,便该上了私塾,二人同我往日无仇近日无怨。”老头赌气说道,脸上露出置气神色。
“是东家孩子丢的。”莫致之下了定论。
“何以见得?”
莫致之指着西家,缓缓说道:“穷人家十来岁的孩子已然懂事,大雪寒冬,烧不起炭火,若有牛粪烧也是好的,他必舍不得拿来砸你,况且这胡同内地上处处可见石头、雪块,若是穷人家的孩子想要整蛊,随手捡起丢入来即可,不比寻来牛粪省事,只有富人家的孩子为了玩闹,才会舍得丢这牛粪。”
老头眼中露出赞赏之色:“不错,就是那混小子丢的,你这小子也果然有点见识,同我恩人一般聪慧,我便随你走一趟。”
“老人家恩人是何许人也?”见他屡屡提及,莫致之有些好奇。
老头双眼放光,一脸崇拜,“便是刑部李尚书。”
“我便是李尚书下属。”此刻莫致之完全明白了木槿婆婆要她来的原因,便是想着若是老人家实在顽固,抬出李尚书这面大棋,老头必然出山。
第50章.惊闻·?
回来很是顺利,莫致之依木槿婆婆所言,将老头儿送去了有地道的那处民宅,不想老头儿见到木槿婆婆,冷哼一声,“又是此处,又要害谁?”
木槿婆婆将拐杖狠狠顿地,说道:“钟南星,你大可不必,此次行事算我欠你,待事毕,我便将龙头之位让与你。”
“你打得好算盘,竟将这烂摊子丢与我收拾。”名叫钟南星的老头儿说着,见木槿婆婆满头白发苍苍,满脸岁月磨砺,终是谈了口气,不胜唏嘘道:“老都老了,还图那些虚名作甚。”说罢摇摇头,自顾自进了厢房。
莫致之好奇问道:“婆婆,这位钟前辈很是厉害么?”实则她并不熟悉江湖之事。
“此人是杏林楼的医中圣手,若论医术来说,世人无出其右。”木槿婆婆神情沧桑,语气厚重。
“寻了如此厉害的前辈,是何人有了疑难杂症么?”莫致之好奇的旁敲侧击。
木槿婆婆闻言微微一笑,不欲再说。
见问不出目的,莫致之便问道:“钟前辈好似和婆婆有些误会。”
木槿婆婆对此事无甚隐瞒想法,坦白道:“当年千机楼和杏林楼水火不容,不想打着打着,我同那千机楼龙头生出感情,私下偷偷来往,被钟南星看到,我生怕他泄露实情,便怂恿他和我打赌,赌七日内,互相下毒,无法解毒者为输,须离开楼内半年,原以为半年时间足够我将私事安排妥帖,不想在第六日,杏林楼被官兵袭击,我出了差错,害得杏林楼不敌,自身因错过解毒时机,丢了一对招子,钟南星也因中毒不敌,被官兵俘虏,在刑部大牢内待了七年,此后我二人的梁子就结下了。”
原来木槿婆婆奇怪这么瞎的,莫致之心中感概,此二人的赌博未太怪异凶残,竟是用命来博,也不免诧异道:“婆婆也受到了伤害,钟前辈为何还是念念不忘?”
“便是因为我那番差错,此事说来话长,日后再同你说道。”话虽停了,她却神色向往,应是想到年轻之时,峥嵘岁月,豪情壮志,又复脸色温柔,好似想到女儿情长,温柔缠绵,嘴中轻叹:“流光如箭,此间民宅便是我和死鬼老头当年居住之所,他创立千机楼,将屋子建在地道之上,我才会对地道这般熟稔。”
木槿婆婆这次帮忙竟是全心全意,连早年屋子都用了出来,毫无藏私,莫致之心中感恩,主动问道:“婆婆还需我做何事?”
木槿婆婆微微一笑,“不必了,好生候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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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致之听话的在林小六家中等候消息,两日过去,杳无音讯,直到第三日却等到个奇怪的讯息。
林小六一回来便说:“后日便入孟春,朝中将在祭天圣坛举行祈谷大典。”
莫致之感觉奇怪:“皇上病重,如何主持大典?”
林小六道:“皇上病重本无法举行大典,但是副督御史今日上表,说梁齐才停战役,年前又恰逢雪灾,国运不盛,灾事频发,请太子主持大典,盼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只是……”
“礼有五经,莫重于祭”,在大梁,祭祀是大事,主持祈谷大典应是天子,此次太子行事,其中意义不言而喻,萧世逸这是要名正言顺行驶皇权,落实他储君的地位。
“只是什么?”莫致之听闻林小六还有后话。
“只是这次大典,宜贵妃也会参与。”林小六眉头拧的更紧,他是深深不赞同此种安排。
“宜贵妃?”莫致之并未听过此人。
林小六解释道:“宜妃日夜在陛下跟前侍疾,被升了位份,如今是宜贵妃,并执掌后宫。”
先皇后去世后,当今皇帝再无立过中宫,皇后之位便是悬而未决,这贵妃即是后宫最高身份。
“是她?小王爷如今被通缉,她如何做到不受牵连?”莫致之更加疑惑,皇帝病重卧榻,太子主持大典尚说得过去,后宫宜贵妃要参与便无先例可循了。
要知道,古代男尊女卑,祭祀之事女人不能参与,况且她是萧世幸的生母,萧世幸如今身为罪臣被通缉,罪臣之母怎可参与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