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佘听后,不甚在意地道,“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我可不像是巫马郡守,能将旁人后院的事情记得这么清楚。你说这个赵嘉氏是夫人的陪嫁仆从,那便是好了,我没什么异议。”
其他人听了,感觉柳佘的态度有些奇怪。
旁人分明是在攻讦柳佘的儿子,柳佘不但没有维护,反而有些落井下石?
没等他们琢磨清楚,姜芃姬这个当事人,疑似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父亲,许久之前听继母说过母亲身边的老人,的确有个赵嘉氏,兴许就是她吧。”
柳佘瞧了一眼老妇人,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
此时,众人都瞧出来了,这对父子根本没将这件事情放心上,故意涮人呢。
老妇人跪在地上,暗暗捏了捏手,沙哑着声音,“奴的的确确是先夫人的陪嫁奴仆,当年夫人接连失去两子,身体已经疲弱不堪,没过多久就溘然长逝,留下了老太爷和大娘子。”
巫马觞问老妇人,“你确定眼前这个柳羲,便是那个‘大娘子’?”
老妇人肯定地点头,说,“奴家能确定,大娘子的眉毛、鼻子和下巴,与先夫人颇为相似。当年,先夫人格外疼爱年仅四岁的二郎君,二郎君却因为仆从照顾不精心,意外落水溺亡。老太爷为了安抚先夫人丧子之痛,谎称溺水夭折的是大娘子,让大娘子顶了二郎君的名字。”
柳佘听后冷笑。“对于我和夫人来说,哪个孩子都是至亲骨肉,不存在手心手背之分。因为这等荒谬的理由便让女儿顶替儿子,让女儿生活在儿子的阴影之下,枉为人父、枉为人母。”
巫马觞立刻抓住他的话质问,“这么说来,你是否认事实了?”
柳佘却道,“我只是否认那个可笑的理由而已。”
换而言之,除了理由之外,其他事实柳佘不辩驳。
承认这么痛快,巫马觞感觉自己一拳头打到了棉花上,难受得紧。
这会儿,轮到姜芃姬补刀了。
她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巫马觞,问他,“巫马郡守劳师动众,仅仅是为了这个?”
巫马觞和那个妇人表情瞬间同步,似乎都在怔住了。
姜芃姬继续说道,“其实吧,这事儿还是挺感谢巫马郡守的。因为你不说,我和父亲也打算下朝之后对陛下和皇太后表明真相。只是,此事毕竟我们父子理亏在先、欺瞒在前,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巫马郡守善解人意,倒是帮了我们父子大忙,免了我们的烦心事儿。”
巫马觞的表情僵住了,老妇人也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巫马觞道,“你倒是好算计,莫要以为现在马后炮便能减轻欺君罪责!本官若是不揭穿,谁能保证你们父子下朝后会主动坦白,而不是继续瞒天过海,欺骗世人?”
姜芃姬看似苦恼地问他,“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为何巫马郡守紧咬着不放呢?”
“欺君之罪在你眼里竟然是小事,那么什么事情才算是大事?”巫马觞厉声呵斥,然后对着幼帝跪拜下来,慷慨激昂地道,“陛下,此等罪人,不严惩不足以震慑宵小之徒!若是不将此人严惩,从此往后,一个一个都以为欺君只是小事,陛下威严何存?皇家威严何存?”
姜芃姬嗤了一声,这一声带着轻蔑的嗤笑,在大殿之中显得尤为清晰。
巫马觞面色铁青,双眼瞪得好似铜铃,望向姜芃姬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杀意。
“巫马郡守我说欺君,那么我正有几个问题要问郡守,你若能回答,我便认下欺君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