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芃姬惭愧地道,“收留蔡襄,本是好意,没想到竟适得其反,令卧龙郡横遭此祸。”
她装模作样地自责了两句。
当然,在场众人全是人精,知道她这话不过是场面话。
蔡郡守的势力近乎覆灭,只剩下数十心腹和一个十一岁的毛头小孩,这么点人能做什么?
如果姜芃姬不收留他,纵然蔡襄等人能顺利回到卧龙郡,最终也只能成为被倾轧的炮灰。
待在姜芃姬的势力范围,好歹能保全一条小命。
程靖道,“州牧敦厚仁善,保全蔡郡守仅有的一缕血脉。靖听闻,蔡襄小郎君乃是蔡郡守临近中年才求来的独苗。若蔡郡守在天有灵,怕也会对州牧感激涕零。只是,卧龙郡情势越发严峻,苦的还是治下百姓啊。若蔡襄小郎君此时能回去主持大局,兴许能有所助益……”
程靖这番话正中姜芃姬下怀。
她表面上拧眉深思,似乎在斟酌程靖的建议。
半响之后,她道,“友默,此事我早有考虑。前几天,蔡襄小郎君派人向我哭诉,说自己日夜梦到亡故的父亲和故乡。那孩子也才十一岁,便遭此不幸,着实令人心疼。只是,蔡襄小郎君身边也才数十个心腹。这么点儿人,若是去了卧龙郡,岂不是正中奸邪小人的下怀?”
程靖听到最后一句,眼皮子暗暗一抽。
姜芃姬这话有些指桑骂槐的意思。
他装作没听懂,神色依旧,瞧不出丝毫破绽。
程靖主动提议,说道,“靖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友默尽管说来,你我也算是故交,有什么话不能摊开了说?”
姜芃姬并没有摆出州牧的架子,反倒像是接待友人,态度举止相当随性却不失礼。
程靖阖下眼睑,微微颔首道,“州牧何不借兵给蔡襄小郎君,助他平叛?”
这话听着像是为姜芃姬考量,实际上却是一次试探,顺便堵了她的后路。
姜芃姬救了蔡郡守遗孤,赢了仁厚的美名。
若是这个时候再以借兵的借口,趁机染指卧龙郡,这不是欺负无依无靠的孤儿?
她要是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帮助蔡襄小郎君稳住卧龙郡,然后撤掉自己的军队,当一次活**,拱手让出肥肉,外界便会将她夸上天,说她是仁厚忠义的楷模,恨不得给她送锦旗。
出人出钱又出力,最后只得一个虚名,傻瓜才这么做呢。
姜芃姬内心暗哂,“借兵倒是无妨,怕就怕外界谣传,说我意图染指卧龙郡、欺负孤寡。瓜田李下,实在说不清。可若置之不理,卧龙郡百姓还得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于心不忍呐。”
程靖听懂姜芃姬的暗示,心中不由得一喜。
只要她对卧龙郡没有意思,那么最适合接手卧龙郡的人,于情于理都该是黄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