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人而言,不论士族还是寒门,有用的人才是个人,无用的人只是废物。
盛世之中,士族可以一手遮天。
乱世之时,礼乐崩坏,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哪管你是士族还是寒门?
瞧唐耀还垂着脑袋,渊镜道,“兰亭这人鬼精着呢,她如何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这么一说,唐耀更加迷惑。
如果姜芃姬真的清楚自己的处境,她更应该善加利用自己的优势,多多联系士族势力。
现在呢?
士族这个群体对她产生了偏见,一个一个不肯投奔她。
渊镜先生却道,“祖德也不用太操心,至多五年,情况便会好转。”
现在还没彻底乱起来,士族还沉浸在掌控一切的美梦之中,等北疆被灭了,呵呵——
如今的我,你爱理不理,以后的我,你高攀不起。
程丞听了这话,用余光瞧了一眼渊镜。
程丞和姜芃姬算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后者的谋划,他隐隐知道一些。
未曾想,远在琅琊郡的教书先生,竟然能敏锐洞察一切。
渊镜先生对着唐耀道,“祖德过来,帮为师整理整理。”
与其将这个学生放出去得罪人,还不如约束在身边,带着他一起编撰教材,以免惹祸上身。
先不说唐耀其他如何,至少他的才能还是值得肯定的。
殊不知,渊镜先生这个决定,反倒让唐耀躲过了一次杀劫。
唐耀与姜芃姬的对话并未屏退左右,对话内容毫无意外地流传了出去,很快便传到了几个当事人的耳朵。徐轲表情冷漠,亓官让闻言冷笑,杨思嗤了一声,直接杀上门。
先前提过,杨思的恩师正是渊镜。
若是追根究底,他与唐耀还算得上同门师兄弟。
渊镜早年游学,一面磨砺自己,一面往家里捡好苗子。
尚在襁褓的杨思被他母亲丢弃在青楼附近的廉价旅舍门后,那地方又偏僻又阴冷。
眼瞧着快要哭咽气了,恰逢渊镜在旅舍后院舞剑,他听到动静便将这个婴儿捡了回来。
渊镜心知孩子来历,倒也没有刻意去寻孩子母亲,反而就近寻了一户农家寄养。
不然的话,仅凭杨思这般身份,如何能读书习字?
杨思没有上门打人,他也没有一照面就自报家门,反而以渊镜先生的学生自称。
唐耀不知底细,稀里糊涂被杨思拐着去“切磋”,一番较量之后,唐耀输多胜少。
“不知这位师兄哪里人士?”
唐耀后知后觉地询问,态度诚恳而谦逊。
杨思皮笑肉不笑地道,“谌州疆定郡人士。”
唐耀听到这个地址,心下一跳,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杨思起身拂袖,看似谦逊,实则讥诮对方。
“区区娼伎之子,寒微失德的小人罢了,哪有资格受你这一声称呼?”
说罢,扬长而去。